那百蝶穿花图样的绣帕自然是赠予这位长公主的,如今天家已是三十而立之年,乃是先帝的幼子,靠捡漏得了皇位。而这位长公主乃是先帝元后所出帝姬,这年纪自然大些,估摸着年近五十。
柴雪穿之前从未做过绣花这样精巧的活计,在现代发达的轻工业的背景下,很少有人会选择手工制作的衣服,而为了收智商税产生的奢饰品行业也被普罗大众所拒绝。以至于区区一条手帕儿,还得劳烦飞虹一同绣制,否则三天之内是绣不出的。
月凉如水,树影如藻荇浮动。薛大姑娘手执纨扇风,架一竹躺椅,榆树下乘凉,心中忧心忡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屏退左右,在庭中卧仰星空,放空思绪。忽听东屋有异动,她忙起身探看,匆忙间只见黑影一闪。那人着的是夜行衣,又戴了斗笠遮掩面目,只是奇怪他手中并无刀枪箭戟,也不大像穷凶极恶之徒,那些人远远一打量,就知绝非善类。
他来了,他的脚步轻悄的像屋檐上散步的狸奴,脊背如修竹背着双手,如踏云乘风,从望舒宫中款款而来。柴雪面色一沉,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低声呼唤MT199,希望得到它的回应。
“宿主,我在,滴滴——检测到能量波动,经过主系统认证,你眼前这位黑衣人是本位面另一个穿越者。”
MT199说完,那人也想从院墙上翻身下来,只是找的落点不大好,原本的闪亮登场被柴雪一砖给拍下来。前文提到,柴雪可是高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扛把子,这庭院中寻一块儿趁手的板砖还是易得的。
宽袍大袖太碍事,袖子一撸,举着那薄厚适宜的板砖走近被拍懵的黑衣人。薛大姑娘柳眉倒竖,低声呵斥,扯开人遮掩的面巾,那人身形生的是猿背蜂腰,鹤腿宽臀。容长脸,面白无须,剑眉星目,皓齿内鲜。
由是被柴雪冠以蔑称——“小白脸儿。”
联想起上回寺庙红麝串事件。她平日鲜少出门,谨遵薛姨妈教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的也只有同为上帝视角+剧透党的老乡了。柴雪长长舒一口气,暗叹此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居然铤而走险,装扮这幅鬼样来见她。
“喂,老乡,醒醒?”
“别睡了,大哥,你不想要命我还要呢!”
柴雪蹲他跟前,拍拍他脸。此地不宜久留,他又穿成这幅模样,总得想个法子脱险。
“小姐,你可还好吗?”
回廊传来丫鬟飞虹的声音,她步履匆匆,若叫她见着着黑衣的红麝串失主昏迷不醒,怕不是要一声尖叫惊动全府。
柴雪心一狠,一咬后槽牙,快步去迎飞虹,边走嘴里还边说着“无妨很好”这类扰人视听的话。
“飞虹,你来。”
柴雪嗪着假笑,招手叫她过来,府中回廊离正屋还隔着几进,因此柴雪将她骗到影壁后再敲晕,就可暂时拖延保全小白脸,也能让这一脉后续的追兵晚来几步。
计划天衣无缝,柴雪下手自知轻重,这力道顶多叫飞虹昏迷半个时辰,藏好飞虹的躯体,她拎着块儿砖又奔回内院墙根儿旁救小白脸。
此时小白脸醒过来,正自顾自揉脑袋打量四周环境,见柴雪满脸肃容,杀气腾腾地奔来还提个板砖,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脸色又青又白,到人近前了,自知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干脆放弃打斗挣扎了。
“嘿嘿,薛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同志,我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虎头蛇尾的事情了,此次我帮你,是看在老乡情分上。”
柴雪怒火中烧,忍不住翻个白眼,如今危机还未解除,只能暂时抓大放小了,看他蠢事做尽,不得已也只好替他圆场。
“你,去我屋里拿一套衣裳换上。”
平铺直叙,莫得感情。
“诶,可那是女装啊?!”
小白脸儿还顾念着自己那脆弱的大男子主义价值观。
“你要命还是要脸。”
柴雪也不是个救世菩萨,提着板砖就先他一步回屋。那小白脸儿也只好亦步亦趋跟上,低着头,满脸都是“靓仔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