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义妁原本就孤独入髓,几人见着她的背影竟都生出秋意萧瑟之感,让人望之不由心中生怜
唯有曹襄意有所指的看着素心,他不知道义妁与素心有何干系,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义妁夫人此番行径与这丫头脱不了干系,便意有所指的嘲讽道:“本侯租给姑娘的这小铺子里可真是卧虎藏龙呀”
此时内心五味杂陈的素心早已没了什么规矩体统,竟与曹襄针锋相对起来:“是卧虎也好是藏龙也罢与你小侯爷又又和干系?”言罢便甩袖入了内堂,
柱子后头漏出一抹衣角,被太阳拉的老长,也将藏在柱子后头的影子拉的老长,果不其然,连饭厅的曹襄李敢都惊动了何况是后堂的那位大娘,许是惊觉身后的动静,素心看着她将眼泪擦干转过身来拜谢:“老身,谢过姑娘”
素心怎么还忍得下心见她这般模样呢,又怎么忍心将旧事重提?只是忍着眼泪将义妁的话转告给她:“大娘若是想见她了,告知我一声便是,”
大娘朝着素心拜了一拜,道:“小妇多谢姑娘收留,姑娘恩德,小妇感激不尽”
曹襄李敢等人不知何时归去的,素心只觉得今天的日头格外的漫长,她忙了好久好久才挨到夜幕降临,准备打道回府了,才去看霍去病,问他:“你的那位姑姑若是问起,你可否...可否当做不知晓?”
霍去病失笑:“他并非与我有何干系,不过是当年她太后娘娘于病危,晚辈便皆尊称她一声姑姑罢了”
原来如此,素心木头似的脑子里如此想到,霍去病见她闷闷不乐模样便岔开话题,道:“说说你这药铺吧,怎么会其这么个名字?”
素心抬头朝着那木匾灿然一笑,道:“我之所以没被送去羽林营,是因为卫将军从中周旋吧,”又将灵动的大眼睛对上霍去病线条僵硬的帅气脸庞,道:“我听说羽林营中的士兵除了出身高贵者,还有战死沙场的士兵后人,陛下恐他们无处栖身便建立羽林营,一来作为他们收容之所,二来给他们机会建功立业,可我因着爹爹身份特殊原本也该要抹去痕迹送入羽林营的,对吧”
此地毕竟是长安,素心能知道这些霍去病其实并不怎么意外,只是看着素心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睛心脏的地方有些发涩,素心又将目光放在那木匾上,这回倒是笑的真心了些,道:“因为我也是无名之辈啊,悦儿以仆之名留在这里,大娘以佣之份留在此处,还有哪些欠着我药材的人,总之有我在一天我们便不会轻易分散,哪怕常有人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十三岁,霍去病望着这丫头老成的模样不禁暗自计较刘诗婉去年此时在做什么?缠着姨母出宫去玩儿?挑漂亮衣服以求在某个宴席上夺得头筹?他又靠着马车双手环胸的抬头仰望明月,
果然素心是个不会冷场的人,霍去病一句话不说她也不会感到尴尬,便也坐在马车架上满怀憧憬的告诉霍去病,:“我要将这无名斋一直开下去,李大哥琴艺精湛以后可以开一家琴坊,李二哥...跑堂好了,条上跳下的最适合他了,悦儿呢可以跳舞,或者跟着我学算账啦抓药啦什么的,大娘性子淡薄为人却精细,做管家最合适不过了,如果有一天他们要离开,那就离开好了,”
“他们若是都走了,那你呢?”
素心白了霍去病一眼:“李大哥来时便说好了要走的,岂能言而无信?”霍去病这倒是想起来当日在一品居救下那兄妹三人的情形来了,却又见素心笑的坦然,道:“随缘不惜缘,遇见就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来去随心便好,何必强留?至于我,我要好好学医,将来医天下百病,也医天下人心,无名斋要一直开下去”
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意气风发的追逐过梦想呢?在这个做梦只需要付出努力就可以的年纪就那么义无反顾不问明天的就去做了,又是不是每一个十三岁的年纪都可以像刘诗婉那样被爹娘呵护着不必守着启明星睡着的无忧无虑才算美好?素心大概没有觉得这样的想法有多伟大吧,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照顾和自己一样无处可去的那些人而已,
大娘为人淡泊心思单纯才不适合做管家,李延年亲极高超去买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霍去病在心里这么腹诽,当然不能说出来,她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此时不能与她吵架,
何况这些人将来际遇如何与霍去病有什么干系?素心自己觉得好便是好的,他偏过头看了瞄了素心一眼,从素心刚刚那番豪言壮语里挑挑拣拣的总结了:“挺好”两个字来附和她,将素心送回去看着她府门前原本挂着门匾此时却空出来的地方,有点儿了解无名斋了,可是他对素心说:“明日辰时”
素心嫌他啰嗦,边望府内跑边道:“不见不散,这个时辰才回我都睡不了多久啦...”
霍去病忽然就笑了,那样冰冷的一个人笑的那样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