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摇摇头,接着道:“神医之名啊,要从一位瘦骨嶙峋却好比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大肚子的病人说起,要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这桩奇症奇就奇在患者是位男子,许多大夫怕砸了招牌都不敢接,唯独这义妁夫人不曾推辞,据说不过是数日功夫那病人便痊愈如同常人一般,如此,神医之名一传十十传百才传到了这长安城中”
悦儿吹了吹茶杯内的茶叶,复道:“当今太后病危,陛下便请了这义妁妇人进宫为太后娘娘诊治,长安多少大夫束手无策啊,可这义妁妇人不过三副药汤便得以痊愈,此后神医之名便传遍长安了”
腹有胀气多半是气血不通所致,可腹胀如同十月孕妇者却少有,要是能亲眼见证当时情形就好了,素心觉得自己这番想法逗乐了,奇症之所以被称之为奇症不就是因为反常,反常之事自然少之又少方能称为反常,无知方能无畏,这样的反常又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是少有的好,
李广利领着一大把竹叶胎幼苗一路狂奔进来:“姑娘快来看看,这是竹叶胎不是?”
李延年回首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一跳,惊道:“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得?”虽然李广利以往也常有小打小闹的总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却从不曾如今日这般
素心没看那竹叶胎反而盯着李广利瞅了半天,这家伙几个时辰不见脸上居然挂了好几处彩,打人不打脸可李广利这张脸简直不能看了,见素心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又想要拿手去遮掩,素心可一身的泥土怎一个狼狈了得,
素心脸色沉了沉:“你自己说还是我再打你一顿你再说?”
李广利急忙道:“别别别,我自己说,自己说”,可扭捏了半响还是羞于启齿,见素心开始捏拳擦掌,慌忙道:“上回那株竹叶胎姑娘说北方土地上及其难养,我便又...又去摘了几株,可谁知,谁知他们家药药圃里竟然还养了好些恶犬,便...便成了这幅模样,”
素心看着那一大把药苗,又看看李广利那一身伤,道:“明明知道不好养你还把自己搞成这样去换,那左右不过一味草药而已也值得你这一身伤,”越想越气,道:“药是用来救人的,你倒好,拿一身伤来换那一株药材,那药材还难伺候的很不一定养得活”
李广利小声辩解:“所以我才多拿了几株呀,若非如此那些恶犬才追不上我”
悦儿和李延年都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素心任觉得不解气,又那笔墨开了章去血化瘀的方子给李延年,道:“你差人去药铺买药回来,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他服下,最后一味药与浴汤煮了用来泡澡皆可看”
李延年称是离去,李广利琢磨着素心脸色,看起来是气得够呛,暗自反省是不是又搞砸了,只好讨饶道:“姑娘别生气了,我这就去领罚”
素心没好气的看着他那一张脸,道:“你还领罚还怎么罚你?你看看你这张脸明儿个怎么见人怎么去学堂”悦儿向李广利使眼色,赶紧下去,却没想到让素心拦下来了,道:“去找一个花盆来”
李广利麻利儿的去了,主仆三人花了老半天的劲儿才将竹叶胎幼苗移植于盆内,素心亲力亲为的浇水,颇有些不舍,可还是吩咐道:“将他们抬到马车上,小心点儿别碰坏了”
悦儿依言行事,李广利却不明所以,疑惑道:“姑娘......”
其实这样的事儿素心以往也没少干,可今时到底不同往日,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去学堂读书?”
李广利摇摇头,道:“对啊姑娘,你究竟为何非要让我去学堂读书呢?我真不是那块料,且不说夫子那套做派酸气熏天,就那套之乎者也也够我头晕眼花的了”
素心一边看着旁人搬着那药盆,道:“那些繁文缛节要学,如此待人接物方能不失利,避免来日使自己贻笑大方的尴尬,那些书也自然要读,读的却是那竹简布帛之外的为人处世之道,先前那人已然赠于我一株竹叶胎,可你不仅不知心怀感恩还去而复返,此举是何道理?”
李广利愕然,以往这样的偷鸡摸狗的事儿干的其实也并没少干,被抓到了便是一通乱打,今日的伤也不过是因为跟着素心以后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也不愁吃穿,竟然逐渐有点儿向小白脸发展的趋势,故而那些伤看起来吓人但于李广利而言算是家常便饭了,
以后如何?以前觉得以后的事情以后自然就知道啦,可是现在忽然就觉得这好像是一个蛮严肃的事情,
素心见李广利好像能听得进自己讲的话,继而又道:“大丈夫行于天地间,自然要堂堂正正无愧于天地,熟读圣贤书并非要为圣贤事也非要成圣贤人,不过是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今日我话已然够多了,只是你也要好好想想若是那户人家起了歹意将你告上公堂,你说我是把你交出去呢还是我去自首说你不过是受我唆使?到了那般情形你我要如何全身而退?”
言罢不在看李广利,自带了悦儿上马车去了那家药圃,许久方有一老儿出来迎客,道:“有失远迎还望姑娘勿要见怪”
素心也施礼道:“老伯此言真是折煞我也,今日家中仆人无知,见上次讨去的竹叶胎没能成活别处又买不到此苗,方出此下策,如今小女子已经全数送回,您看看是否有异?不妥之处这药材极是难得,我大概也赔不起,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小女子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辞”
却听一个少年道:“姑娘此言差矣”言罢,便见一个身穿浅色衣衫的少年款款而来,模样清秀有余却阳刚不足,挑眉而笑,道:“不知姑娘力所能及的,都有哪些事?”
悦儿见来者言之不善,不安的拉了拉素心的袖子,素心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还礼道:“公子有何要求但说无妨,能不能办得到便是小女子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