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卫青也是如此,武帝赏赐的东西不分好坏转身便赠与身边的人,位极人臣的卫青卫大将军每每受封赏时总是要推三阻四的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卫氏一族崛起诺大的将军府竟然一个门客都没有,可好笑的是满朝文武却无一不是对他赞口不绝,武帝不经在心里冷笑道‘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卫大将军’,随即沉下脸来‘朕要赏赐人也就是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干推三阻四的,’
武帝瞪着眼睛看着台下的卫青,武帝快把自己气死了,可是台下那个人却还是站的笔直又以最忠心的方式站在那里,武帝甚至产生了他就站在那里不曾动过一般,这个人是木头吗?就不会生气不会懊恼一点儿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吗?‘算了算了,你退下吧’话未落脚武帝自己倒是先走了,
卫青却只当是武帝还跟以前一般闹着玩儿的,只是暗笑帝王果然不是凡人,这生气也生的毫无道理,笑道‘陛下不待见微臣自是微臣的不对,便不在此碍眼了,微臣告退’
素心没有太多机会去胡思乱想,一开始还能规规矩矩的做个乖巧的模样,可时间一长加上面前桌几上茶香邈邈,洒在身上的阳光实在是太过慵懒,晒的直叫她打瞌睡,直道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烫着手了才懵然清醒过来,皱着眉头揉揉眼睛一时竟不知到什么时辰了。
从窗口就能望见卫青远远地从走廊而来,之前见到卫将军都身披战袍,此时穿着大黑的朝服倒是少了些军中威仪平添了些质朴气质来,素心仔细的打量着,平实的面貌若非锦绣加身倒也瞧不处什么尊贵来,身形魁梧却又不失朴实,和他那马奴的出身倒是对的上号,就连最能影射人心的眼睛里,除了些坚毅之外也普通的过分,如此看来除了能看出此人是个规矩人之外也看不出什么了,
见他走近,素心施礼道‘听闻卫将军凯旋便不请自来为给将军请安,望将军勿怪’,声音如泉水般叮咚作响,刚打完瞌睡的双眸中还未彻底清明,巧笑回眸间带着点儿娇憨可爱的孩子模样来,卫青自是不会怪罪与她。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卫青又想起了了听,二人有同门师兄弟之谊,说起来自己算是素心半个师伯,卫青便受了这一礼又赐了坐,长辈般温和的问道‘出来长安可还习惯?’
真诚总是格外的能感染人,素心也不自觉的做出娉婷乖巧模样道;‘长安繁华见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东西,前些日子还去看了花灯呢那会不习惯’,没见过这位英雄前素心总是盼着,那样的大英雄得是三生有幸才能一见的,可短短数月光影,见着了却再也没有当初那般心情了,脸上也不显半点痕迹,
这般年纪的女子应该如宫里的淑婉那般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卫青心下不免为了听伤感也忍不住替素心心疼,面色更是和蔼,‘当日本想着将你接回府里来住却因边疆诸事未结便忘了吩咐一声,如今我回来了,定不能在叫你受委屈’
素心不动身色的拒绝着;’‘霍公子待我极好哪儿来的委屈给我受呢?临行前爹爹告诉我说给我留了一处宅子,霍公子府上的陈叔可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帮我重新修整了一番,今日刚去看过宅子已经留了人收拾,选了吉日交了送上请帖卫将军可会赏脸?’
言下之意的疏离卫将军自是不曾多思,还没说出话来霍去病却回来了,抢言道‘舅父可别上当,这是变着法儿的要赏赐呢’
素心嘿嘿一笑,不做反驳反倒是歪着脑袋狡捷笑道‘如此说来你定是备了大礼洛?卫将军可要为我作证’,
霍去病翻个白眼儿,样子上看来十分瞧不上素心这副泼皮性子,对卫将军道‘舅父,长公主舅母亲手炖了参汤在等着了,我等就先告辞了’说完便拱手一礼,
见素心正要下拜,卫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递给她道‘私拆他人信物本不是君子所为,此事……对不住了’。之前的温和慈爱还在,面虽有愧色却无悔意看起来倒也坦荡,山河动荡兵刃无情,私心里的信任和大局的安稳,孰轻孰重在这些身披铠甲的大好男儿心里实在太过分明,即使是很抱歉很抱歉但是还是不得不为之
仔细看去那信封的确是拆过的
此时的素心没心思去计较这个,天知道这封信她等了有多久,初到帝都的彷徨恐惧,喜怒哀乐竟无一人可说,写好的信烧了一封又一封,私下里也曾心里偷偷怨过,后来又开始慢慢理解着,到后来便是等也不敢等了,失望落空的话倒不如从不盼望过,但在最想不到的此刻这封信就近在眼前,近的好像一抬手就能拥抱到他一般,想要接过那封信的手却似千金重一般抬不起来
见素心这副模样,霍去病和卫青这沙场之言眼里也染上了几分不忍,真正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被思念的人此刻也在思念着对方,朔方郡的黄昏此刻正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情景,这让了听好像看见了往日素心由远而近的嬉笑声,算行程卫将军也该到帝都了,仔细一想,倒是将她丢在隔壁邻居家的时候其实也真的不算是少,如此一想这黄沙大漠里的风瞬间就吹散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惆怅,这么想来……了听确实和素心口中那个‘不靠谱的老爹’确实有些不太靠谱,
山河在前,虎狼在前,屠刀在前,披上战甲了的大好男儿要守护的鲜活生命永远不知是大汉疆土上的某一个特殊的存在,尽管那份特殊,叫做血脉相连
前线的生命从来不只为一人而被赋予存在的意义
披上战甲便不再为人父,为人子,为人友,为人伴,
于是,了听就只能是个‘不靠谱’的父亲,
出了侯府的已是傍晚,便有了如豆的灯光,似乎唯有此景此情才能召见素心心中凄苦,春色已浓,傍晚的微风吹来却还是带着些寒气,侍儿搬来马凳,可霍去病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扶着她上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天色还未大暗便已有点点灯光,可素心没心思去看,只管自己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膝盖,车帘和街上的灯光偶尔晃进车里印的素心的脸也忽明忽暗,
霍去病实在受不了女孩儿家的多愁善感,道‘打开看看就是,装什么可怜样子’
素心闻言便抬起头来想问又不敢问,眼中还含着眼泪,笨拙又谨慎的又看了看车外是不是有什么可疑之人才道‘我可以在这里看吗?不必等回府看完烧掉吗?’
本以为一向老成持重的丫头要问什么,却没想到小心翼翼了半响却问了这么一个糊涂问题,又好笑又好气道‘别扭了半天就是问这个?’
若是平日里霍去病不知道又要拿什么话来梗她呢,可现下的素心却只是一副楚楚的可怜模样,霍去病也不忍拿话去噎她了,只道‘既是给你的你自然可以看,不过看过还是要烧掉的,模仿他人字迹本就不难,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再加以利用,这后果并非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素心不再不废话,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上面竟然短短的就‘安好,勿念’四个大字,素心被了听的简言意骇给气笑了,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竟然就等来了这四个字,恼道‘还不如烧了算了’
‘本也是要烧掉的’霍去病在一旁笑的十分促狭,连带着讲‘本也是要烧掉的’霍去病在一旁笑的十分促狭,连带着讲出的话也十分的不中素心听
‘……’,素心有点儿磨牙霍霍向去病的趋势,眼里的戾气一点儿也不掩饰,
霍去病笑的更猖狂了,可他却是在许多年以后才知道,那个原本有些哀伤的夕阳里,他爽朗的大笑照亮了素心一整眼的阴霾,岁月悠悠却不道长短,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素心再想起来哪爽朗大笑,还是会觉得温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