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代熙给男队员布置的任务是送头发丝去鉴定以及去快递站点取回监控视频。因此,三人先行一步去完成任务了。自己则去拜访死者家属。在中午用餐时,代熙就联系了死者父母,需要进行第二次谈话,而死者父亲把地点约在了单位附近的餐厅里。地方并不远,但等自己返回也应该是下班时间了,所以他不准备再返回单位了。于是细致地收拾了办公桌,把必备物品带好。
经过队员的办公室时,他还体贴入微的问候了多穿了一件衣服的詹兰。知道了她能坚持到下班,他便心无旁骛的离开了。
返回后,他决定去案发小区看一眼周边情况,当然也为了能错开回家的车流量高峰。
正当撤离时,一个男人从案发楼里走了出来,他手上拎着一垃圾朝楼前的垃圾回收桶走去。他回过身,瞧见了代熙,并向他打招呼。
“您好呀,代警官。”他热情地问候。
“您好。”
“您是?又来看现场了?”
“勘测周边的环境。”代熙笑嘻嘻地回答。
“原来如此。”说着,他作出去长椅上的手势。代熙看了手表,估摸着时间充足,便走了过去。
“抱歉,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的调查进度如何了?”
代熙将眼睛看向前方花坛的瓷砖上,又拉长了“嗯”字音量。与其说他不打算透露重要细节,倒不如说他手中的线索不支持提供一个嫌疑人。
“快了,只差一份至关重要的线索。”他觉得坦诚不至于让自己脸红,尽管在昏暗的天色中,无人可以察觉到。
“赶快抓到凶手吧,”这位叫吴戈的男人压低嗓音说,但能从中听出紧张感。“不然整栋楼和整个社区里的居民,整天人心惶惶,胡乱猜疑。”
“是吗?但我见过几个人,他们都没有胡乱猜测谁。”
“那是您看见的,听见的。您又不是住在这里。我有时一回家,就看见几个原本和蔼可亲的长辈,在我家前面指指点点。那些表情,像极了宫廷剧里后宫女人的样子。”他伸手指着通道外的一个地方。
“人之常情。如果我没有从事警察这份工作,如果我住的社区里发生命案,如果就离我家几步之遥,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不知所措,议论纷纷。”
“您说得对。如果捉到凶手了,他们肯定会说什么,‘你看,我说对了吧,就是他’;‘我也觉得是他。一看他就不像好人’;‘是的是的,他那天来过’。他们绝对会这么说。”他有模有样地模仿了其他人说话的语气,既好笑又让人觉得那是未来的真实情形。
“您倒是很了解这里的情况嘛。”
“那是自然的,毕竟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不过奶奶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当逢年过节时,我来这里,还没有发现这种情况。哼,现在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对了,她老人家今天还来过了。”
“哦?她来了?”代熙突然很吃惊。
“对。”他挺起腰板,满脸幸福的表情,“她老人家过来看看房子,看看她的大孙子。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这件奇怪的命案的详情。”
“老人家了,对生死比较看重。更何况她应该认识死者,定然不理解好生生的人,为何被人杀害。”代熙理智地说。
“真是这样的。我和她说了知道的情况,她还一个劲的问我不知道的事。我怎么知道呀。”他又显示出无奈。“再说了,那个婆婆不是也说了些事吗,她还问我。”他一脸不满,仿佛回到了被奶奶盘问的餐桌上。
“关于死者生前的事,您的奶奶知道些什么吗?”
“为了反击,我也问她了。不过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哈哈”,代熙保持着微笑,似乎构想出那个有趣的画面了。“看样子,你们一家很和睦呀。”
他用满脸自豪的笑容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我就先撤退了,下回再见。”代熙起身,“说不定就在明天。”
“好,恭候大驾。”吴戈双手抱拳。
周五的下午向来是车流涌动,现在也不见好转。他的车穿梭在车流中,为此时的车流量增添一个毫无毫影响的数据。
早前他得到了一条队员发来的好消息。消息包含两个信息,一是未知头发丝成功送去鉴定;二是社区东门处的快递站点监控的视频已经调取完成。他让队员将视频留好。但对于代熙警官来说,真正的好消息应该会发生在明天。只有那个他心之所向的案发楼房对面的监控视频到手,才能证明好消息的来临。他在微信工作群里布置了明日其他人的任务,也问候了詹兰的身体状况。
到了家,妻子已经做好了一道菜,女儿在桌子上写着周末的作业。他的教育方式之一就是,周末的作业要在周五完成一半或者一大半。他估计女儿应该在抓紧时间赶超任务量,因为女儿赞同今日事今日毕。所以也从未看她临时补作业,从来是一整个周末都能玩得了无牵挂。他和女儿打招呼,女儿没有抬头,大声回复了一句,像是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回来了,又似乎陷入无法自拔的学习境界。
等到吃饭时,一家三口才相互对视。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今日趣闻。
晚上九点多,代熙将女儿哄睡,妻子在洗漱。他来到小书房里整理一天得来的线索。
下午他与死者父亲见了面。对方开门见山的一句话是,凶手抓到了吗。随后的问话也离不开案件侦破进展。
稍待平静后,代熙开始问话,问题是关于死者是否拥有某种长而尖锐的工具。代熙从中死者父亲伤感无力的回答中得知,有可能符合描述的是工具箱里的东西,但家中的工具箱不在死者房间里。除非有需要维修的地方,他才会去隔壁房间里拿出来。
其父亲还回答说死者生前是个摩托车爱好者,了解基本的汽车维修知识。家中也的确有汽修工具。接着他回忆起储放地应该在储物间里。但自从死者卖掉了那个父子合资购买的雅马哈摩托车后,他就再不去触碰那些工具。因此,死者也不太可能将某个维修工具放在眼手可及处。
死者父亲还告知,其子并无收藏与制作工具的爱好。对于这一点代熙在内心表示怀疑,因为上午在现场,那个抽屉里面,代熙就发现了一个多功能野外刀具。不过他没有在死者父亲面前提出疑问。
但这调查结果更加支撑了他的看法,那就是凶器极有可能是凶手自己带来的。凶手如果要携带一把长而尖锐的工具,其动作必定是小心谨慎。而符合这种行为方式的人,一定存在楼房对面的那个监控里。
书房外没有了动静,他起身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