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案发楼房前,代熙让詹兰和闫明两人跟随,另外两人回到车里。并问是否带了手套、试纸和证物袋。李夏表示车里有储备,便要闫明一起回去取回。
代熙和詹兰先行进入案发房间。防盗门上的贴条无人触碰落上了灰尘,其它地方沾着些许楼外吹进来的杨絮。
一开门,玄关内混合的浓烈涂料气味和微弱血腥气体迎面扑来。代熙把两扇门敞开,以便空气流动,也让身为女性的詹兰好受一些。他回身看她,发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即时性的身体不适。见她难受,代熙让她楼外等候,独自一人深入现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把它打开,张铺在手上。握着这张纸,他把紧锁的房门打开。房内气味更甚,像是呆在后厨的洗碗间一样。他顺势打开门旁的灯控开关,幽暗的房间也变得明亮。
他走到储物间里,将通向外部的窗户打开一点,又拉开了一面窗帘。回到中央,里面的陈设未曾变过。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仔细查看现场,是否留下了更细微的接触痕迹。门外有一些动静。稍等了一会儿时,看到闫明拿着东西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像是小跑过来的。看到这样,代熙对他说不需要着急。
代熙戴上手套,开始了调查工作。他让闫明在一旁等待吩咐,然后他便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现在了门口处。
黑色沙发的靠背上的破损处清晰可见,而那个沾有血迹的空洞很可能是螺丝刀造成的。他凑近细看,破损口呈圆形,的确是一个尖锐物刺上去的。也和他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大致相同——幼年的时候,用尖尖的物件刺穿装着沙子的蛇皮袋。虽然材质不同,但感觉是一样的。
因为上一次的疏忽,所以这次他用手机将这个破损口拍了下来,用于回家后试验的对比。
他起身思考那个凶手可能喝过的饮料罐放在哪了。抬眼间,沙发对面的电脑桌上的那台一直未关合的笔记本电脑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灯光下,屏幕上的灰尘格外显眼,电源灯处于待机状态。电源线插在一个亮着灯的多孔位插线板上,USB插孔上还连接了一条数据线。
他单点空格键,屏幕在沉寂了多日后,被瞬间唤醒。屏幕上显示密码格,他当然不知道密码。但是他想问死者的前女友,却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闫明,假设你在家中的客厅里玩游戏,有人来了,你会主动锁屏电脑吗?”
闫明走近一步,“不会。不管是谁来了,我都会告诉对方,我在玩游戏。因为只是玩游戏,又没有做别的见不得人的事。”他一脸坏笑。
“不管是谁?不是很熟的人也一样?”
“对,我会光明正大的告诉对方。”闫明坚定地说。
代熙点点头,“这个想法看来没用了。让它安心的睡吧。”随后,他长按电源键。电源灯彻底熄灭了,他又合上屏幕。
直起身子,他看到了那面固定在电脑桌后方墙上的半身镜。镜子的安装高度适宜,能照进代熙的上半身。不知道死者为什么将镜子安装在电脑桌后,难道方便自己在游戏过程中随时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此时,代熙也在镜子中左右观察容貌。几暼之中,他看到头顶处几根头发夹着的杨絮。他用手指轻轻一拨,杨絮随即掉落,恰好落在电脑背面上。
他又想起了什么,打开合实的电脑屏幕,弓着身子神色凝重的不停查看键盘和屏幕。闫明看到队长如此,感觉他发现了什么。
“死者是寸头吧。”
闫明知道在问自己,思索了一下说:“对,是寸头。短得像是死前两天里剃过的一样。”
马上,代熙就做出新发现般的反应,“快拿一个证物袋来。”一听说需要证物袋,闫明赶快递上一个。
代熙抬起头又问,“有没有镊子?”闫明遗憾的告知没有携带,但又提醒他可以看看抽屉里。
代熙盯住键盘上的那个位置,一只手拉出桌子下的抽屉,然后迅速低头扫描抽屉里的物品。小物件很多,但他嘴上连续念叨着镊子二字。在一把淡蓝色旅行梳旁,看到了一个小巧的刻着英文和摩擦纹路的镊子。
拿起镊子,移动到刚才定位的某个键盘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镊子,深入按键的缝隙里。接着,他从里面夹出一根似有似无的东西。闫明近身细看,原来是一根头发。代熙将这根头发放进早已张开的待命的证物袋里。
接下来,他又投入相同操作的工作中。想来不是只确定了一个位置,因为他又从键盘上捏出好几根头发。而这些头发,与键盘的颜色融为一体,有的还藏身于按键缝隙内。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结束,在确认了电脑上没有可疑的头发后,他合上了屏幕。他把证物袋交给闫明,又从他手上拿了另一个证物袋,继续搜索电脑周围可能存在的物证。
闫明拿起证物袋,对着窗户透来的明亮的光,仔细数着袋中的头发丝个数。经过两遍点数后,闫明确定了头发丝数目,9根。
一边的代熙警官好像又收集了几根可疑头发。他还是交给了闫明,并吩咐下午送到马笠的单位鉴定。
代熙环视四周,又经过闫明的一旁,告诉闫明撤退返回局里。
他们关上大门,重新给防盗门贴上封条。来到楼前发现詹兰坐在长椅上似乎睡着了。
“她今天怎么了?”代熙问道。
“噢,早上的时候前辈就说身体不适。但依然是出勤了。”
“原来如此。去叫醒她,我们该走了。”
詹兰睡得并不深,没等闫明喊她,就虚弱无力地立起身子。代熙说要走了,她才艰难地站立。跟在两人身后,左右微摇的样子,像灵魂还未附身。
回到停车区,代熙挥着手,试图告诉正在车里玩手机的两人说回局里。两个人在视线丢失屏幕的一瞬间反应过来。坐在主驾驶位的汤铎,立即调整座椅,拉上安全带,发动汽车。代熙走到车窗前说另外两人随自己同路。汤铎便踩下油门,眨眼的功夫就开出停车位。
看着两人离去,代熙感叹了一句归心似箭。上了自己的车,他意味深长的对车内的两人说,“今天还是有收获的。”然后,等左侧驶来的汽车通过后,他也发动汽车离开了停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