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大家聚在大型会议室里。代熙让大家分开坐每两个人一组。按照规定问题提问被联系的人。而他自己留下了一个男性的联系方式，和那个被冠以恶毒称号亦或真是死者前女友的号码。大家分散开来，各做各的。他拨打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嘟嘟声在听筒里重复。五秒后，电话被接起。
“喂？”那边的人用疑问的口吻发问。
“您好，我是S区刑侦大队的队长。请问……”他的话突然被对方打断。
“等一下儿。你们警方怎么用个人手机联络别人呀？”说完，他冷笑道，“要是诈骗，你找错人了。我可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年龄。再过个几十年，嗯……如果你我还在的时候，你再打电话。”
代熙不担心对方挂下电话，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方国航吧？”
果然那边没有立即挂下电话，而是沉默了，喘息声传到了代熙的耳朵里，是死者的名字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道说你真的是警察？”
“如果您想接听我用警方的电话，我一会儿再给您打过去。”他咯咯笑了，又张开双臂，舒展筋络。
“不……误会了。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那人的语气里充满歉意，“也就是说，您是负责方国航被杀害的案子的警察。”
“不错，所以想问问你关于死者的信息。”
“好，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电话那头有点儿动静，“我现在在办公室，等我去外面通话。”
两分钟后，他说：“好了，您问吧。”
“先讲讲你们的关系吧，您的姓名是？”
“哦，我叫李泽。我们呀是大学里认识的，一直到现在，从未断过联系。他住我的宿舍隔壁，因为玩同一款游戏认识的。”
“英雄联盟吗？”代熙打断说。
“对对。我看了报道，他是十九日死的。当日他还邀请我一起玩。”他停顿了会儿，然后继续说：“哎呀，如果当时我能及时回复他的话，就能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了。当时……我在加班处理事务。也没回复他，事后回复多次。他也没回应，原来是发生意外了。都怪我。”他自责的态度，像是犯错的小孩。
“你们关系不错呀。”
“我们成为挚友，是从大二那年开始的。入学后，每次下课我们总能在抽烟的地方碰见。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他们宿舍就在隔壁，我呢，也常去他们宿舍。渐渐地发现，我们两人的兴趣爱好也大致相同。就比如，玩同一款游戏。然后我们就无话不谈了。”他回忆往事，一切似乎就在昨日。
“你们的友谊让我想起那些古代的友情典范。”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人品，但这种美好也能让代熙感叹不已。“说到游戏，那日他联系您的时间是？”
对方在努力回忆，半会儿没出声。“你等一下，我找找看。”
“哦哦，找到了。”他对着手机大叫，然后牢牢记住好友发起对话的时间。“一条是19：15发的，问我在干嘛，有没有时间玩一把；第二条是19：40发的，说队友技术太差，崩盘了，需要我。接着又发了一条语音问我干什么呢。就像我说的，我那时在忙着加班，没来得及回复。除了他，其他人也没有回复。”
“也就是说你是回复过他的短信。”代熙边记边问。
“对的。当日的话……就发过两条。他没回，我就认为他遗忘了，因此我也遗忘了。直到第二天，我主动联系他，也依然没回……”
“等等。”代熙打断他的述说，“你回复的第一条短信是在什么时候？”
“是20：20。”
他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然后又说：“他没有回复你，你没有感到奇怪吗？”
“在不知道他被人杀死前，我只是认为他因为我不及时回复他，他生气了。加之他不久前分手了，可能心情不好。因此像‘冷战’似的断绝联系。啊哈，只是比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这样做的。”
“你上次亲眼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说来惭愧，是半个多月前。见面原因也是对他进行分手后的安慰。不过，还有一个人也和我一起见过他。唔，是昔日大学里的女性好友。”
“了解。既然是无话不谈，又说到了分手。您再说说他们分手的原因。”
“根据他和我说过的一些事来看，我认为是长期积累的矛盾吧。但是导火索是什么，分手时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您是否知道他前女友的手机号电话？”
“我有可以给你。他曾让我联系过她。”
“那好，我有一个。我说您来核对。”过了一个恰当好的时间，警官开始念疑似前女友的手机号，“138-7056-147X，是这个吗？还有，她叫什么？”
“138-7056-147X，没错，是这个。她叫谢梦莹。”
“如此一来省事多了。您能否再把那个‘昔日大学好友’的姓名和电话号码给我吗？”
“可以可以，我待会儿发给你。”
“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了您的工作，不好意思。”
“那里呀，您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这个坏人，让我少了一个好朋友。”
“会的，可能会再联系您的，再见。”
再听到那边一句再见后，他挂了电话。他喝了口茶水，用湿润的舌头舔过嘴唇。随后他拨打的死者前女友的电话。
又是一遍嘟嘟声响起。嘀哩一声后，那边接了电话。
“喂？”
“您好，我是S区刑侦大队的队长，请问您是谢梦莹吗？”警官在心里惊讶自己这次的介绍没有被打断。
“对，是我。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既尖锐又嘶哑。
“噢，别紧张。是问问您关于方国航的事。你知道他被人杀害了吗？”
“知道……不知道……他的事我不知道……”她极力回避讨论前男友的事。
“我就问几个问题，可以很快结束。”
听筒里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大，“我不知道，别问我了。”她在那头大叫着，然后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警官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做法，惊得瞪大双眼。几秒后他缓过神来，明白问一个人有关前任的话题，任谁都会感到反感的道理。更何况，前任还在和自己分手后被谋杀了，所以死者前女友的反应算得上是正常。
他看着纸上的电话号码，陷入沉思，手中的笔在两指间来回旋转。他想了一个办法：先发条短信。他将想好的内容编辑成短信，发送给死者前女友。发送成功后，他站了起来，感觉到腰部有隐隐的酸痛。他在窗前五块地砖的距离内来回踱步，低着头看脚下，又不时望向窗外想着什么。最后他停下脚步，眺望窗外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