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车内后,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汤铎把U盘插在电脑上,交给坐在前排的李杰手上。
得益于电脑迅雷般的运行速度,U盘图标出现了。李杰点开文件按钮,文件夹随即被打开,各个目录一目了然。他点击进入一个命名为“五月十九日”的文件夹,接着他点开第一个“北门入口”的视频。视频被默认播放器打开,经过短暂的缓冲后画面出现。为了更好的让大家看见,他点开播放器全屏按钮。
“让视频倍速播放,最快的速度。”代熙急切地说,他相信死者和凶手,这两个主角,都在这个视频里出场过。他迫切希望看到有死者身影的片段,而最后一定会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两倍的。”李杰设置好播放速度后说。
视频不断播放,快进的速度适宜。根据死者穿着的衣服,他们在快速推进的视频里锁定了死者。代熙要求再快进,并且告诉大家仔细观察。汤铎照做,每隔几秒就快进一次。
他们观看到了20:35,初步断定的死者的死亡时间。按代熙要求,不用再播放了。因为在这个社区门口上的监控的全天视频里,死者只出现了四次:两次出门,两次回家。而整个过程里,他身边空无一人。因此,死者将凶手带进房间里的这一猜测便可排除了。
代熙让闫明记下这四个时间点:13:30——第一次出门;16:00——第一次回家;18:00——第二次出门;19:10——第二次回家。也只有第二次回家的时候,他手中提着购物袋和一桶1.5升的饮用水,袋子里面似乎装着零食。
他埋怨自己没有去监控室里亲自观看,说不定可以放大画面,看清购物袋里装着什么零食。他要求把视频退出,播放楼房对面那个监控的视频。因为监控的距离和角度能让录入的视频呈现更为全面的视角。
“哦……那个监控是个人的。”汤铎支支吾吾地说,“是用来监视楼后面的私家车的。但……主人不在家,邻居说他们外出旅行了,可能要周末才能回来。”
代熙怔住了,瞪着的眼睛里透露着失望,“真遗憾,到了周末再去拜访那个监控的主人吧。”
大家沉默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社区里公用的监控是全景式的,那种单头式的是个人的。”代熙问。
“嗯,也不一定。物业的负责人说其他住户也有私自安装的。反正楼房对面的那个是私人的。”汤铎说。
“明白了,总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请求那人提供监控视频。”
“不过还有一个入口直行处路旁的监控视频,是否需要看一下?”李杰请示道。
得到允许后,他就找出了那份视频文件。视频在播放器里展开,依此可以看到监控镜头覆盖的范围。但在代熙看来,这实属无用,因为监控朝向对面的一个休憩健身区,像是只收录居民娱乐健身的景象,也能看到西侧路上发生的一切。代熙让李杰将时间调至死者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果不其然,死者出现了,他两手空空的朝监控旁的道路走来。看不出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但走路的样子很是精神。视频继续播放到了死者第一次回家的时候,监控拍摄到他的侧面。第二次出门依旧无异样。但再次回家时,他的手上提着零食和水。至此,代熙让李杰停止播放。
也是到了这一步,大家开始神色凝重,因为两个监控始终依旧没有录下理想的画面。尽管通过对比两个视频可以了解到死者当日出行的时间,却不能轻而易举的得出重要线索。即使出现在监控里的其他人中可能有凶手,也不能清楚谁会入室杀人。
代熙看着大家一言不发的样子他说道,“线索就寄托在楼对面的那个监控上了,希望它拍下了关键证据。”他耸耸肩,“可惜呀,我家社区里好像不能私自安装监控,要不然我也安一个,看看是谁家的宠物在我的车胎上撒尿。”说完,他捋了捋自己坚实的下巴。
三人呵呵地笑,笼罩在脸上忧愁阴云也一扫而光了。
代熙接着说,“周末马上就要到了,届时我们去询问剩下的住户。不管他们知道些什么,也得问上一问。”
“哎呀。”汤铎双手靠在后脑勺,向座椅一躺。“我很是怀念第一次破案,在那个玻璃温室里。”
“怀念?有什么好怀念的?”李杰不解地问。尽管他也是当时的成员,但此时他不清楚队友的意思。
“我是说,队长,那一次命案现场的摄像头都不工作。最后呢?我们依然找到了凶手。”汤铎得意地回答。
“嗯,的确令人怀念。不过,我们也是靠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和当事人的努力回忆。”代熙说。
“我错过了很多东西嘛。”闫明喃喃自语。
众人哈哈一笑,代熙则说:“你们两个好好给小闫讲讲我们的第一个案子。”他看着两个老手说,又看着闫明,“只要你认真学习,从现在开始,你会有所收获的。”他有些语重心长,毕竟此人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缺乏各种经验。
“但希望这次的视频里能显露蛛丝马迹。不然,浪费了我的感情。”汤铎怏怏不乐地说。
“好,你们回去仔细看,说不定有什么错过的。”代熙说,“不过好歹我们知道了他去哪里买了东西。还有,监控视频可不要误删呀。”
“Yes,Sir。”他模仿港剧里下属领命时的口气,同时举手敬礼。
大家瞬即被汤氏幽默逗得哈哈大笑。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在自己掌管的巨大的办公室里,站在一具尸体旁边,用犀利的眼光扫描灵活双手下的尸体脖颈处的细枝末节。
在稍显凌乱的办公桌上,手机发出悦耳的激励人心的铃声。他停下手,放下手中的工具,再摘下手套,转身去接手机。
单听一个“喂”字,他就知道手机那头通话的是何人。
“马神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要着急,大队长。你可是那个说过‘事情要做细致’的人。”他以一种抑扬顿挫地语调说话,仿佛知道对方是个随和的人。
“我是说过,但如果合理利用时间,就能做的既快又好。”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浪费了点儿时间?”马笠拉低了嗓音,质疑起对方的说词。
“别生气呀,我只是开个玩笑。”代熙轻声细语地说“问问你尸检工作的进展如何。”
“哼,我可是合理利用时间的典范。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发现了什么。但是明日早上,你就能得到我书写得规范整洁,没有一丝血迹和污点的尸检报告。”
“是吗?我很期待。”代熙转而将声音抑扬起来,“感谢你了,有空请你吃饭。”
“不用了,你只需要在下次办事时,好好拜托我就行了,不要像个催房租的房东。”他的平复了语气,扬起手指点着空气。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恶人。”
“你还别说,提起他我就来气。不说了,做完报告后,我会去趟局里,把报告交给夜间值班的同事,让他明早交给你。不过,你可别迟到哦。”他对着手机话筒喝出带有嘲讽意味的笑。
“好的,一定不会迟到。再次感谢你了。”
“乖乖,再见。”马笠放下手机,而后他的脸恢复严肃的表情,恶狠狠的看着手机通话记录上代熙的名字。
工作的一整天中,他满脑子都是邪恶、恐怖、惊悚的事情,满脑子都在想是谁杀了楼下那个男的,凶手是特定杀人,还是随机杀人……总之无心工作了,这也导致他在备料过程中出现过错误,又受到了批评。心里的那份激动让他忘却了委屈。
终于挨到下班,他加速了走路的步伐,只是为了赶快回家,看看楼下又有什么新状况。
下车后他沿着那段“幽暗之路”一路小跑着,完全忘了之前对这条路的看法。今天没有警车停在外面,而迈进小区后,他也并没有发现像昨天那样有围观群众的情况,好像人们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命案的关注度消退了。
快进楼梯口,他发现命案屋内的窗帘终于拉开了,真的可以瞥见里面。从外面看里面现在像黑夜一样漆黑,就像从未有人住过,透露着比“幽暗之路”还令人恐惧、生疑的气息。
嗯?话说死者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开灯的?死者和女友分手后就惨遭谋杀,两者是否有联系?他在心里胡乱猜疑着。
一顿快速的洗漱后,他像往常一样,趴在床上玩手机。他对和案子有关的新闻特别感兴趣,一则新闻可以看多遍。这条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月十九日,在本市西区的BJL小区发生一起杀人案件,凶手在逃。死者为男性,24岁,单身。凶手使用尖锐物将死者杀害于其租住的房中。警方初步排除入室抢劫杀人的行径,凶手疑似与死者相识。望热心群众提供相关线索。”
看过之后,他下载了美剧《基本演绎法》,希望得到解密的快感,希望警方能找出犯罪嫌疑人,还希望那个警察能再来问他问题。
深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看着唯一发亮的手机。是疲劳,让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张开和闭合双眼。大脑减慢了对剧情解析的速度,命令他必须入睡。他睡着了,有一个念想闪了出来——凶手一定是楼里除了他和他妈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