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北山传信至京都,宫中便是乱成一团,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奴才婢女人人自危,若是大燕举国上下倾尽兵与后蜀尚可一战,若只是只靠张北山三万将士抵挡那必是城破人亡,即便都知道皇帝已派兵支援,可西北才多少兵力?二者相加不过是七万余人,与后蜀十万大军相比还是相差甚多,此战若不能以死相碰,过不了多少时日后蜀就会直取京都。这浅显易懂的道理宫中之人怎会不明白?既明白岂不是人心惶惶。
大燕,宁和宫
姜阳与震南二人皆是紧锁眉头,为此事忧愁。
“今日你就收拾行礼赶去南疆支援。”姜阳对着震南说道。
以震南目前的的情形来看明显就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虽有张北山坐镇南疆可后蜀来了十万大军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张北山以一敌百,用兵如神,布阵精妙也敌后蜀不过啊。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会不担心父亲。
“可是,殿下您这里。。。。。。”
姜阳如今身陷险境,二皇子明显会针对于他,其余皇子敌我未明,有谱儿的只有六皇子不会加害于他,若是自己走了姜阳恐难以自保。
“哎呀,你咋磨磨唧唧的,你走吧,公子这里我来照料。”
坐在地上的于老头倒是受不了了,便挥着挥着破烂的袖子脸色不耐烦的对着震南说道。
“可是。。。。。。”
话未说完又被打断。
“咋地,你是瞧不起俺老头子吗?”
于老头从地上起来,仰头看着震南反问道,那神色似乎再说若不是公子在一旁咱俩就干上一架,姜阳见状从后面走来一把按住于老头,于老头被居高临下这一按,普通一下又重新坐回地上,眼神依旧是盯着震南死死不放。
“对呀,这里不是有于老头照顾我吗,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呢。”
听到姜阳这么说于老头的精神劲儿又上来了,便附和着姜阳气呼呼的说道:
“公子说的对,从中原江南到你们漠北燕国这一路上都是我老头子照顾的公子,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坐在后面木椅上的楠竹忍不住反了个白眼儿,倒也没说什么。
震南想着去趟客栈喝酒还被楠竹把人给扣下了,虽然不知道于老头怎么把楠竹带来的。原本还要好些,只是说到这里震南倒是更加是担心。
楠竹虽是女子但也分得清轻重,便插话说道:
“张公子尽管去南疆,这里有我和于老便可。”
“嘿嘿嘿,对啊,既然女娃子这样说,那你就保护公子等南疆战事结束后银钱你要多少公子便给你多少,若是你中途离开,嘿嘿,就别想银钱的事儿了。”
继而于老头又转身对震南说道:
“楠竹姑娘都这样说来,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其实震南除了担心那几位皇子之外对于老头也是防范至极,毕竟当于老头在大雪之中来到皇宫时是疑点重重,自己更是探不出其实力,震南并不相信这邋遢又猥琐的老头儿就是普普通通的中原江南百姓。只是几日相处下来之后他并未发现于老头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一路上所遇刺客甚多,可是自己疑心太重了?若于老头真是高手,想要杀掉三皇子他有很多机会,三皇子不会活到如今,虽不知道他留在三皇子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这也并非坏事。
“震南走后,就烦请楠竹姑娘照顾公子了。”
震南并没有回答于老头的话。而是对于楠竹说道。
在他看来对上于老头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
“张公子放心。”楠竹答道。
说完之后又看到于老头猥琐的眼神,玉面羞红的继续说道:“本姑娘是为了银两,若是你给了银钱本姑娘早就走了,谁稀罕你的宁和宫。”
震南不免笑了笑,在他看来这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岂能看不穿她的那点小心思?
之后震南便告别姜阳回了南疆。
姜阳并未送她,男人之间本就如此,不该有这过多的礼节。从南疆到京都皇宫张震南一直对姜阳恭恭敬敬,这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不少,不似少年时的那般天真。
张震南走后姜阳坐在木椅上,以张震南的身手他并不担心什么,更何况手中还有一把蝉翅。令姜阳担心的是他自己如今的处境,他为嫡子,所谓树大招风,若是有心帝位的几位皇子同时来对付他,到那时自己到底该如何?楠竹虽是可靠,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位女子,于老头就别提了,照顾他还可以,若想指望他保护自己那还不如直接让人砍死呢,这远的不说,就说在楠竹的客栈里,外面打得震天响,这老家伙依旧在屋里呼呼大睡。
“公子且不用担心,张震南走了我便保护你,若是谁要欺负你,我老头子第一个对付他。”
见姜阳坐在椅子上沉思不语,于老头便拍着胸脯说道。
“于老头,你可算了吧,只要你给够银钱,你家公子的性命我来保护。”楠竹对着于老头笑着说道。
“公子,你评评理姜夫人居然看不起我老头子。”
于老头故作委屈的对着姜阳说道。楠竹自然是害羞的转过头去,论嘴上功夫即便是在加上姜阳都未必是于老头这头老姜的对手。
“行啦,行啦,知道你厉害。“姜阳打断于老头的话说道。
震南一走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说话语气也就加重了些,于老头听后并没有说什什么倒也是识趣儿的闭嘴。
接连十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下,暖阳也从云端慢悠悠的升起,齐云山上的紫竹林可谓称得上是人间仙境,整片竹林银装素裹,偶尔会有几簇翠绿的竹叶从皑皑白雪之中探出头来,林间不免会有几只野兔,野鸡在雪地中觅食,奔跑,给纯白的大地上留下几朵花瓣般的脚印。
”师傅,这几天长老们天天去金阙宫,你们到底商议的怎么样了?“
赵霄冬抹着满嘴的油的说道。
其实按照赵霄冬的辈分是可以参加齐云山的任何商议事件,只不过因是年岁太小,众长老想到他对事情会考虑不周,怕是耽误事情,又因摊上了一个这么不讲理的师傅。徒弟还不论对错的支持师傅,一个赵鹤言已经够掌门真人和众位长老头疼的了,若是在加上赵霄冬怕是金阙宫会翻了天。
”什么商议?商议什么?管他们那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呢,到时候自己办自己的事儿就得了。“
师傅跟徒弟如出一辙,紫色道袍上尽是油渍,原本这紫色象征高贵,更是能够突出其地位,接过让赵鹤言穿的似金钱豹一般,尽是斑斑点点。嘴上也是油光发亮的嚼个不停。
”师傅徒儿就佩服您这我行我素的样子,潇洒!“赵霄冬嘻嘻哈哈的对着他师傅说道。
”那可不是,这齐云山上还不是为师。。。。。。“话未说完,原本一脸得瑟的赵鹤言转过头来看着一心扑在叫花鸡上的赵霄冬继续说道:
”你个兔崽子,什么叫我行我素,这是坚持己见,知道吗?“
赵鹤言脸色故作严肃的说道。
”嘿嘿嘿,徒儿这不是读书少嘛,总之一句话,师傅就是潇洒。“
手里虽然拿着半只鸡腿,眼睛却依旧紧紧的盯着架子上正在烤那半只。
”为师问你,你怕死吗?“赵鹤言突然一本正经的问徒弟。
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而言怎会懂得生死,死对于赵霄冬来说不过是肉体不存在这个世间,精神却已另一种方式存活。
”不怕,徒儿不怕,只是死后去的地方没有师傅没有掌教真人徒儿会没意思,哦,那地方也不见得有叫花鸡,所以徒儿虽不怕死,但不想死。“
抹了抹嘴边的油,赵霄冬盯着师傅小脸上净是严肃的说道。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就只能怎么想的怎么说了,说完之后便继续低头啃着鸡腿。
”不会的,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人死了之后也不会有地方去,死了就是彻底没有。“赵鹤言说道。
”那徒儿不想死。“赵霄冬愣了一会儿说道。
”若是为师有一天死了你怎么办?“
赵鹤言很少有认真的时候,只是刚刚觉得徒弟认真的模样倒是挺像一个孩子,他也确是只是一个孩子。齐云山上的人都只知道他习剑道,爱吃叫花鸡,却不知他付出多少努力,当初为了提的动太禹剑,在人人熟睡的深夜他一人下山提水桶锻炼臂力,为了能熟练运行真气,提升实战技巧去齐云山后山赤手与猛兽搏斗,如今齐云山二十年未能得到的首魁被他一人拿下,齐云山已经抹去了他这个年纪的童真,齐云山也欠下他太多。
”死?师傅为什么要死?有人要杀师傅吗?“
”为师就是这么一说,你这家伙怎么。。。。。。“经这么一问赵鹤言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便没好气的说道:”对,就是有人要杀为师,然后为师死了,你会怎么办?“
说完之后赵鹤言便后悔扯开这个话题,仿佛自己像一个六岁半的孩童问这些幼稚痴傻的问题。
”若是连师傅都打不过的话,那我。。。。。。“
“你还想,你还想,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为师都让人打死了。”
说着便一手夺赵霄冬的手中的小半只鸡腿狠狠的咬上一口。眼见鸡腿就快被吃完,赵鹤言赶紧回答道:
“徒儿会拼尽全力,太禹不断,我不休。”
说完便感紧抢回鸡腿,一口塞进嘴里生怕在被抢去。赵鹤言脸色一僵随即大笑。
太禹不会断,为师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