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神色黯然地低下头。
凤栖梧兀自自嘲地一笑,摆手道:
“行了,你也没必要做出一副同情朕的样子,既然钰儿不愿嫁,朕也不会勉强。可是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的。”
千羽抬头,迎上凤栖梧熠熠的目光,诧异道:
“陛下要做什么。”
凤栖梧爽朗一笑,
“能做什么,她既然未嫁,朕亦还有机会。”
千羽哑然,却又无言反驳,沉声道:
“陛下到底是怎么看待钰儿的。”
凤栖梧一阵疑惑,不解问道:
“怎么说。”
千羽抿唇犹豫片刻,方道:
“若陛下只因那预言才誓要娶钰儿为后,千羽斗胆,还请陛下放过钰儿。”
凤栖梧听完他的话,剑眉紧蹙,语气些微流露出一丝不悦,
“是朕太过纵容你了么?”
千羽俯身作揖拜道:
“千羽放肆,可是,千羽说的是真心话,陛下见过钰儿,相信陛下亦能看出钰儿不是那种城府深、心机重、好权势的女子,仅凭一句预言,要她背负助您得天下之重任,千羽不忍。”
凤栖梧仰头轻笑,继而目光泛冷地看向千羽,思量片刻,道:
“千羽,你也喜欢钰儿吗?”
千羽愕然抬头,明眸大睁。
凤栖梧正视他的双眼,缓道:
“你喜欢钰儿吧。”
千羽垂下双臂,心上犹如被人一计重拳击过一般,沉痛。
凤栖梧薄唇微扬,看着白发如雪的千羽,沉声道:
“千氏一族的族规你可曾忘记。”
千羽苦笑摇头,
“不敢。”
凤栖梧转身,双手背于身后,微微抬头,轻叹一口气,
“若不是被这族规所累,千羽,此时的你,应该已有如花美眷,享受儿女绕膝之乐。你,可曾后悔过。”
听完他的席话,心头隐痛淡去,反倒觉得坦然,浅笑摇头道:
“不曾。”
凤栖梧转头笑看着他,
“即便你喜欢钰儿又怎样,朕无非又多了个劲敌罢了。”
千羽苦笑摇头,
“陛下说笑了。”
凤栖梧挑眉,薄唇微扬,
“朕并非说笑,千羽,你已有三十五,按你千氏一族的族规,四十之际,你便可卸任,恢复本貌,届时你便可过你想过的生活,所以,如果你真心喜欢钰儿,朕不介意与你一争。”
千羽浅笑,眼神黯然,
“枉然,钰儿已有中意之人。”
凤栖梧一听,焉得惊叫出声,
“什么?她有意中人了?他是谁?”
“郾国大皇子君越痕。”
凤栖梧先是一怔,随即愕然道:
“那个冰块?”
千羽抿唇点了点头。
凤栖梧抬手抚着脑后,疑惑道:
“钰儿怎会看上他?”
千羽摇头以示不知。
凤栖梧微眯凤眼,眼底尽是鄙视之意,嘟囔道:
“真不知道当初怎会留你在钰儿身边,守了几年,还一问三不知。”
千羽沉默以对。
凤栖梧轻叹一口气,在屋内来回走道:
“罢了罢了,是朕的便是朕的,若不是,朕也不会强求,你放心,朕想娶钰儿为后,只为喜欢而非其它。”
千羽闻言顿时释然,抱拳作揖,
“陛下真乃明君。”
凤栖梧一撇嘴,
“少来,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朕就会原谅你的失职吗?”
千羽浅笑以对。
直至丑时,千羽方才回到客栈之中,在楼梯口处遇着双手环抱于胸前,背倚栏杆,静立沉默的君越痕,他那双漆黑如暮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若无其事地缓步上楼,浅笑问道:
“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未入睡。”
君越痕薄唇微挑,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意,冷冷道:
“有人不是也未入睡,这么晚了还有心情出门赏月。”
千羽自然能听出话中嘲讽之意,浅笑应道:
“殿下误会,千羽并非赏月,只是偶遇旧友,前往叙叙旧情罢了。”
君越痕垂下双臂,走至千羽身前,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
“只怕不止是叙旧情那么简单吧。”
千羽眉头微蹙,沉声道:
“还请殿下直言。”
君越痕冷哼一声,
“本王若未看错,今夜前来见你的男子武功不凡啊。”
千羽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殿下多虑了,他只是旧友的随从而已。”
“哦,想必你的旧友身份非同一般啊。”
千羽浅浅一笑,
“殿下不必如此提防着千羽,千羽若有何不轨的想法,也不必等到今日。”
君越痕双眸渐冷,
“真像你这般讲还自罢了,若有一日,真让本王发现你对钰儿有何不轨的意图,伤害于她,本王定不轻饶。”
千羽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道:
“只怕最后伤害她的人并非我千羽,而是殿下你吧。”
君越痕俊颜一沉,低声道:
“你什么意思。”
千羽淡笑不语,转身朝着自己屋子走去,边走边道:
“殿下既已做出选择,千羽还望殿下珍惜。”
君越痕看着他的身影隐入屋内,怔忡半晌,看着岑钰紧闭的房门,内心忽而变得柔软,浅笑着转身倚在栏杆之上,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兀自说道:
“母妃,孩儿曾经发誓,定要为您报仇雪恨,云妃不死,孩儿誓不成家。如今孩儿已找到心爱之人,请您保佑孩儿早日为您报仇,迎娶钰儿过府吧。”
睡梦之中的岑钰,看着不远处骑着白马,越过花丛迎向自己的君越痕,露出幸福的笑魇。孰不知,她和君越痕的爱情长跑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