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君越痕与众将领议完军事后回到自己账内,岑钰和小可怜正在外间他的躺椅上玩的不亦乐乎,君越痕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过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这账内自今日起便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突然间,他有些后悔自己白日里的决定。
岑钰看他愣在那里,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拉着小可怜便走了过来,
“想什么呢。”
君越痕直直地盯着她的脸颊。
岑钰微微蹙了下眉,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君越痕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极其不自然地看向一旁,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岑钰眨巴着一双大眼神情认真地道:
“我在等你呀。”
君越痕听了她的话,顿觉呼吸漏了半拍,
“有事……要商量。”
小可怜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二人,猴语腹黑道:有问题有问题,这两人的对话什么时候像妻子对相公了。
岑钰犹不自觉这营账之中渐渐弥漫的怪异气氛,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兀自顶着小可怜朝着账内走去。
君越痕骤觉心跳加速,双手垂于身侧紧握成拳。
岑钰回头见他毫无动静,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了。”
君越痕剑眉一抖,随即转身一掀账帘,步入了夜暮之中。
岑钰透过翻飞的账帘看着他英挺的背影渐渐隐入黑暗之中,莫名其妙地自语道:
“又是怎么了,怪人一个。”
已然成精的小可怜翻着白眼,“吱吱”说道:
“笨蛋笨蛋。”
君越痕一脸沉闷之色地走回军账,门口守卫的士兵见他去又折回,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随即便又恢复如常。其中一人进账将烛火点亮,
“殿下有何吩咐。”
君越痕走进账内,瞥了他一眼,淡漠道:
“你二人守在门口即可。”
“是。”
士兵出去之后,君越痕巡视一圈账内,便回到自己处置公务的案前,拿起置于案上的卷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懊恼地将卷宗扔至一旁,双手抚额撑于桌面。
夜色如烟,君心如雾。
不远处君越痕的营账内,岑钰打着呼睡得正酣,孰不知有人因她一夜无眠。
次日,岑钰难得地起了个大早,伸着懒腰从账后走了出来,见君越痕床上一平四展,纳闷地问道:
“痕哥哥昨晚没有回来吗?”
回应她的是小可怜的“吱吱”声。
正想着,却听账外响起千羽的声音,
“钰儿,起来了吗?”
岑钰连忙应道:
“起来了,大叔你进来吧。”
千羽犹豫了一下,随即走进账内,看着君越痕床铺的整洁程度,不禁问道:
“殿下昨晚睡哪里。”
岑钰撇撇嘴,
“不知道,那个怪人好像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千羽听罢,为刚才自己的反应过度感到有些好笑,浅笑着道:
“昨晚睡得好吗?”
岑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还好,大叔你呢?”
千羽浅笑着朝着账外看去,道:
“小颐子要是不说梦话会更好。”
岑钰掩唇轻笑。
恰在此时,便听账外响起了小颐子尖细的声音,
“小……二子,你起床了没?”
岑钰朝着千羽挤了挤眼,低声道:
“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千羽含笑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她说的曹操是何许人也。
小颐子端了一盆水走进账内,看到千羽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
“我说你这一大早起来怎的就不见了影儿,感情跑小主儿这来了。”
边说着便将水放到账门口的盆架上,笑着看向岑钰,
“小主儿,洗个脸吧,这可是人家亲自给你弄的。”
岑钰知道,营地离取水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每天会有一队士兵去取足营队一天所需之水,但并不富余,营里大部分士兵都是不洗脸的。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小颐子的肩膀,
“还是你贴心。”
小颐子听见岑钰夸奖他,颇为得意地朝着千羽挑了挑眉,千羽为他的孩子气感到一些好笑。
岑钰清洗完面部,接过小颐子递来的毛巾,正擦着脸上的水珠,又听小颐子问道:
“小主儿想在哪儿用早膳?”
岑钰想了想问道:
“痕……殿下呢。”
“哦,他早用过了。”
岑钰点了点头,
“那你拿到这账里来吧,把大叔的份儿也拿上。”
小颐子点头笑着跑了出去。
千羽看着小颐子的背影,笑道:
“这小颐子可真听你话。”
岑钰笑着将毛巾挂到盆架上,
“他还只是个孩子。”
千羽诧异地看着她,打趣道:
“你不也是孩子。”
岑钰浅笑着轻叹一口气,
“我现在才知道这当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千羽挑眼看着她,轻声问道:
“后悔了。”
岑钰想也不想便将头摇得似波浪鼓一般,
“一点也不。”
千羽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
“昨日我离开之后,你和师先生讨论地怎么样了。”
岑钰走到账内一旁的方桌前坐下,小可怜像个跟屁虫一般走哪跟哪儿,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今日便开始制作实物,实不实用还得等试后才能知道。”
千羽跟着她坐到一旁,
“我一直在想,一弩十箭倒是不错,但太过浪费箭支,有没有可能用另一种代替。”
岑钰眨巴眼睛看向他,
“用什么东西代替好呢,又要结实又要有韧性的东西才行。”
千羽沉吟片刻后方道:
“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