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一步。”挥剑斩杀眼前那嘴巴还在不停蠕动的诡异生物，江静流看着被其卷入身下的少年摇了摇头。
“不一定。”一旁钟牧之以风为刃，干净利落地看下了少年双腿，然后用风把少年拖了出来。“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别这样。”江静流拉着钟牧之的手，冲他摇了摇头，“这种环境的世界，即使及时切断黑雾感染的位置，也不过是让他更加痛苦地延长了死期而已。乱世不比平日，并不是不尊重生命，而是让他及时地离开才是最大的尊重。”
钟牧之挣扎的手渐渐无力，然后徒然放下，只留下一声叹息。
“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钟牧之嗓子有些嘶哑，“袖手旁观，非君子所为。”
江静流不再搭话，结束了战斗的她平息着刚才燃起的波动，再一次将气势压回到平时状态。但是她心里清楚，即使是争分夺秒地藏剑养剑，自己每一次提升的剑意都愈发疲惫。
看着正在帮那位少年治疗的钟牧之，江静流心中有些烦闷。这七天来，她和钟牧之无时无刻不在各处战斗与救人。关于叶同学失踪的情况，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有提任何一句话。
如果那时候我把他藏在更安全的地方……江静流握着剑柄，小脸煞白。当看到那由李天禄化身巨人所发射的斯佩休姆光流时，江静流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那能够贯穿一个街道的光流，在旁边躲着的叶常乐根本逃不开这杀招的范围。
而之后，无论是奈克瑟斯战败消失，亦或者李天禄被黑雾感染与黑雾斗争时的大肆破坏，风云变幻稍纵即逝。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李天禄彻底没了动静被黑雾感染成为了黑雾巨人后，周围的街道已然一片死寂。
是咱害死了叶常乐。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后，寻找着叶常乐身影的江静流，脑海中一直止不住的飘荡着这句话，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七天，即使是变成战斗状态，她也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有不断挥剑，不断看着怪物鲜血喷涌，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丝安慰。
“接下来，江同学你觉得该怎么办？”白衣染血的钟牧之走到自己面前，他已经将那位被截肢的少年送给周围的士兵，看到江静流正默默望着夕阳，出声问道。对于他们而言，衣服清洁完全可以靠术法来处理，而沦落到这种地步，也说明此时钟牧之也已经精疲力竭到极点。
否则按照钟牧之那一丝不苟的个性，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江静流心想，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加上从基金会找到的资料，还有这几天全世界各地由于‘放逐之锁’被打开后恢复的痕迹。”钟牧之回神看向江静流，“我们得开始反击了。”
“怎么反击？”头一次，江静流没有战斗，便主动半途放弃了积蓄剑意出声问道，“这方世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种难度根本不可能是咱们能够解决的，咱那几位堂哥来了都不一定。”
“江氏五子么？确实，即使是他们联手恐怕也没法力破那个怪物。”钟牧之点头，“但是我们这次并不是外出冒险，而是一场开学摸底考试。”
“亏你还记得这个已经翻过好几章的便宜设定。”江静流面露嘲讽，“但是考试与否又能说明什么呢？还是说钟同学你想说我们提前交卷求李长庚放我们回去？”
“正是因为这是一场考试，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钟牧之耐心对如同呛了火药的江静流解释，“一套没有答案的试卷不可能拿给学生做，陷入僵局的状态也不可能让我们耗着。”
“事情肯定还有转机，而转机的机会恐怕就在我们手中那两块玉简里。”钟牧之拿出那块已经有些黯淡的玉简，“虽然没法得知叶同学到底是什么任务，但是无论如何，身为新生中少数的凡人，学校总不至于真的完全不管他的死活。最坏的情况也是被中途返回。”
这是第一次钟牧之和江静流谈到叶常乐的现状。当然另一个可靠理由钟牧之没有说出来，就叶常乐还欠学校那么多灵石来看，哪怕是为了收债，学校也得管着叶常乐直到他把灵石还清。
“可是原本以为会得到真相的地下室里，那个李天禄……”
“不，李天禄虽然不可靠，但是恐怕他说的东西还是有可信度的。”钟牧之放低声音，“这里离拉莱耶的直线距离，是三百公里。”
江静流讶然地环顾四周。
“如果我猜的没错，拉莱耶之战是怪物，光之巨人还有人类最后一次集合的地方，也是这次黑雾来历的关键地点。”钟牧之解释，“这几天我们四处战斗的同时，我也在收集各类重新出现的地理资料，符合李天禄所说的被毁灭的东南方小岛的在这几天排查后只剩下一处，就在前面。”
“所以这几天你是在带咱排除选项？”江静流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只能摇了摇头，“果然爹说的没错，你们男生真的很复杂。”
“重点不是这个吧大小姐。”钟牧之有些心累的扶额，江静流这丫头平时不说话又高冷又听话，怎么一能说话就像个女版叶常乐一样不让人省心。“这几天我们所面对的情况和我所在青玄门古籍里记载的某种事件很相似，这也让我怀疑这场考试任务题目里面提到的‘异常’。想来身为江氏子弟的你应该也有点猜到。”
江静流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点了点头。
“邪神。”
万界中最大的噩梦，仙御学府和各大仙门所面临最棘手的对手。连上古仙神五方天帝都不知道来历的恐怖存在。为了区分正统的古神，又被不少修仙人士称为外神。
“你怀疑这次的一切都是邪神的操作？”
“如果真是那个层面的大人物亲自出手，我们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钟牧之掐了掐眉间，整理着思绪，“让人堕落的力量，邪恶扭曲连直视都感到不洁的形态，无序而混乱的状态。这些都太像古籍里记载的邪神手段了。但是绝不可能是邪神亲自出手，要知道如果是它们，太极境界及以下连直视都会瞬间癫狂。我们早就没命了。”
“那就是这个世界存在它们的眷属？然后借此为邪神降临做准备？”江静流有手指缠着头发一遍绕着一遍说道，“那黑雾到底是什么？……也是李天禄安排的么？”
“不，应该不是。”钟牧之摇头，“那团黑雾在李天禄从地下室出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在之前哥尔赞期间就已经有类似病毒般的毒性。我本以为是哥尔赞还活着，但是在基金会的数据和这几天的调查都告诉我们哥尔赞真的已经死了的现实。”
“那到底是……”江静流的手指突然停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这一刹那的表情变化并未逃过钟牧之的眼睛，他苦笑着说道，“看来你明白了。”
“这不可能吧！”江静流下意识否认，“他们在拉莱耶之战中不是已经……”
“这点我也不清楚，但是目前看来，他们的嫌疑最大。”钟牧之叹了口气，“曾经守护人类的，光之一族。他们至少和旧日支配者的眷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想到还要回到这里。”拉莱耶，叶常乐站在这在末日之后被黑雾操纵的生物重新建起的岛屿礁石上，神色黯淡。
“做个了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