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梅第二天早上一直没起床,卧室的门关着,庄妈悄悄开门进来,用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窸窸窣窣又走了出去。
庄梅已经醒来,浑身酸疼却不想睁开眼睛,她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手触到额头,内心暖暖的。
是啊!前些日子,她日夜都加班,爸妈夜夜等候将汤端来给她喝,她全力工作的背后,是爸妈默默的支持,原本他们应当有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却随着她来南市,熟悉另一种他们并不习惯的生活和环境。
他们为她实在付出太多。
而自己的方案终于千审万审的通过,未来一段时间,又是一通连轴转的工作和生活。
今天,难得的空闲时间,她想要好好陪爸妈,他们一直生活极为封闭,爸自从腿不好后,偶而去老乡李叔哪儿,要么站在楼下看人下棋,要么在家帮妈收拾编篮子的竹条。
今天去外面吃饭,然后带爸妈逛商场买衣服,心里拿定主意后,她看了看时钟,已经快11点,难怪妈妈担心她,赶紧翻身起床。
“爸妈,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去商场买衣服,今儿商场有打折的活动。”庄梅知道只能如此说才能打动妈。
果然,庄妈问:“哦,打几折。”
“二折,三折都有。”庄梅边洗漱边道。
庄妈想了想道,“梅梅,在家吃吧,外面太贵。”
“妈,我的项目方案通过了,咱们出去庆祝一下,再说,你和我爸多久都没上过商场啦,难得我今天休息,你们只当陪我好不。”
“行啦,听女儿的安排。你赶紧收拾收拾装水拎背包,我们去吃饭逛商场。”庄爸道。
“唉,你俩真是猫的头下存不了四两白干鱼,有点钱就花干净。”庄妈笑道。
庄梅和庄爸笑起来。庄梅道,“妈,你存那么多钱干嘛,辛苦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一下生活嘛。”
“我还不是为了你,将来和那个欧阳结婚,不会被人看不起。”庄妈直通通的道,看见庄爸直冲她摆手,才后悔起来,可是说出去的话如何收的回来,她看着女儿脸色僵住,默默的回房间换衣服。
“梅梅,我和爸爸一会在楼下等你,你换好衣服下来。”庄妈只好装糊涂,拎着水和背包和庄爸先下了楼。
庄爸出了门埋怨道,“你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这半年女儿从来没提过欧阳那个人吗?而且,有段时间,她心情低落,回来话也少了……最近压力又大,新公司项目一直过不了,今儿才难得陪我们去散散心,你可好,还这哪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当妈的。”
庄妈自知说错了话,嘴上却道,“哪你这个爸怎么当的,也不知道早些拿眼瞪我。”
“就你那脑子,别说我拿眼瞪你,就是拿手拉你,你还要问为啥、为啥……。傻婆娘。”
庄妈笑着捶了庄爸一拳道,“就你能,就你聪明。”
两人站在楼下大榕树下等女儿,庄爸又交待庄妈今儿顺着女儿,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逛街。
让女儿开心点。
庄妈点头道,“知道啦,知道啦。”
庄梅一身休闲服,脚蹬波鞋。拎着包下楼。带着爸妈打车来到后厨吃饭,后厨十二点的时间,人多排位,他们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位置,庄妈几次站起身来想抱怨,都被庄爸大眼睛瞪了回去。
她只好一会站起来,一会又坐下去,走来走去,一回去看看排到没,一会站在外面走两圈,才将牢骚话憋了回去。
终于上了台,他们三人坐在洁白的餐桌上,洁白的餐具,洁白软软毛巾放在洁白碟子里,庄妈终于憋不住问,“这儿挺贵吧!”
听到庄爸从嗓子里咳了两声,连忙道,“贵也值啊,难得享受一下,梅梅,点最贵的。”
点菜单递到庄妈手上,她一看,这上面每样她感觉都贵,几个小包子要二十几元,二十几元能买多少面粉,做多少包子。这还是最便宜的,但她说了点最贵的,她看了半分钟,就递给庄爸,“你点,你点。”
庄爸一看也真是挺贵,于是点了最便宜的包子,就让女儿点自己爱吃的几样。
庄梅知道爸妈不舍得,每次邀请他们出来吃饭都好比大姑娘上轿般扭扭捏捏。
她拿笔圈起来,点了妈最爱的吃甜品,点了爸最爱的炒粉,点点点,圈圈圈,直到爸妈直喊,“够啦,够啦。”方才罢手。
不一会,满满一桌精致的茶点上了桌子,一家人吃着聊着,庄爸聊着李叔一家,说他看着长大的李叔的儿子也生了小宝,感慨万千。说等有时间请李叔一家吃饭,庄梅点头答应。
吃完饭,就近去大商场买衣服,商场真的打折,许多衣服折后都便宜不少,她先去女装中老年服装区给妈妈挑衣服,妈选中了一套花长裙,一套中式两件套,庄梅又给妈买了两件毛衣和两套内衣,直到妈直喊“够了,够了。”方才罢手。
爸因为腿不好,所以挑的都是舒服的运动休闲装。庄梅又给爸买一双舒适的鞋。又让爸挑内衣,庄爸手一挥道,“内衣就算了,旧衣服当内衣就行,那洗过的衣服贴身柔软舒服。”坚持不用花这个钱。
庄梅只好罢了。
因为打折,比平时节省了不少钱。庄妈很高兴直夸女儿会过日子。随自己。
逛街费时间,庄爸腿不好基本坐在商场里的沙发上等候母女俩挑好买好,已经是晚六点。
庄梅就带父母去吃比萨,庄妈拎着一堆的东西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笑道,“唉,今儿过了一天地主婆的生活,这比萨是什么东西。”
“比萨就是比萨。”庄爸道。“你没看见到处都是比萨图片吗?”
过了一会,比萨上来,庄妈道,“啥,这就,一张大饼?”
庄梅和爸都笑起来,“这是比萨,和大饼不同,妈妈,你试一下。”
庄妈尝了一口,“没啥不同,就是大饼上加了料嘛。我也会做。”
说说笑笑吃完饭,庄梅打车带爸妈回家,然后就一个人去江边散步。
夜色中,城市里烟火气依然浓烈。江边的流浪歌手长发披肩,正在独自弹唱,他唱的极好,声音嘶哑孤清: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世间命运不可更改
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
庄梅脚步不由停下,静静的站在哪儿听他唱歌。
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十元钱放在吉他盒里,离开了江边。
尘世间,
命运、缘分、苦痛,
究竟是谁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