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庄梅让若晴送她到地铁站。“行,我就这儿下车。庄梅说完下车,
“死倔,让你住我哪儿,说什么也不肯。如果出租屋不合适就退了,我哪儿免费欢迎你入住,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富姐。”庄梅将包一背道:“走啦,走啦,88……。”
若晴嗔怪的一笑:“记得电话给我啦,路上小心点啦……”看着庄梅挥挥手进了地铁站,方才开车离开。
当庄梅出了地铁站,不禁目瞪口呆。
只见眼前的街道灰尘和泥土飞扬,地上污垢不堪,破烂广告牌下,几间简陋的小吃店,摆放着塑料椅子招待客人。
围在地铁出口的摩的和人群喧嚣嘈杂,司机不停的按着刺耳的喇叭招揽客人:“坐车啦,坐车啦,小姐,去哪儿呀,坐车呀……”
这里是南市的另一个街区,和昨晚的浮光掠影世界相比,这个街区散发着沉重、疲惫、无奈、挣扎的现实味道。如果不是看到街道上南市XXX站的牌子,她真会以为自己坐错了站。
一个抽着烟吐烟圈的摩的男人,盯着庄梅,忽然嘴里尖叫道:“小美女,坐车呀”,传过来等候拉客司机的哄堂大笑和嬉笑声:“妹妹,别理他,他昨晚和老婆打架,心情不好,来,坐我的车,免费送你啦,哈哈……”
庄梅翻了个白眼,快速离开地铁站,按着手机上地图位置,在一条灰尘满天的街道上走了七八分钟,又拐进狭窄弯曲的小路。
庄梅探头看了看,确认是自己租住的地方,方才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吹过阴冷的风,让她皮肤上的汗毛都要竖立起来,她抬头看看头顶上电线如千年老树般的盘结,上面凉晒着衣服,巷子的墙角因为长年晒不到阳光,结满了潮湿的青苔。
庄梅心里七上八下穿过狭窄的楼道后,看到一栋老楼,走过肮脏的楼道,爬上楼梯,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方找到字迹模糊的202室,她在门旁边的砖缝里找到房主留下的钥匙,打开门。
小黑屋里大小如鸽子笼,透着昏暗的光线下,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摆着一张小书桌,一张单人木板床,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小洗浴间和厕所。
庄梅走到依靠光亮的地方,推开门,阳光瞬间“哗”的冲进房间,庄梅眯起了眯眼,灰暗的小屋里顿时亮起来了,阳台上有一盆绿植。这和网上放租的描述也太不相符合了,但她已经给了钱,只能先住着。
借着门口敞开灿烂的阳光,她将随身的行李收拾了下,若晴电话打来询问出租的地方怎么样。
“挺好,麻雀虽小,样样俱全。”
“嗯,那我就放心了。”若晴又道:“庄,我在网上看了看,明天南市的中心广场有招聘会,你可以去看一下,”
“嗯嗯,好咧,明早就去。”庄梅想到若晴如此为她,不禁心头又是一暖。人们只看到许若晴的外表美丽,谁也不曾看到她那颗温暖纯洁的内心。
清晨,闹钟一响,庄梅起来洗澡吹头,换上白衬衣和黑裙子,套上丝袜和高跟鞋
庄梅到洗漱间,将满是裂纹的泛黄的镜子擦了擦,找到一块能照清脸地方,检查了下妆容,一个俏丽白领的形象出现在镜子里。
刚出了门,就见隔壁的一家三口出门。孩子大约二、三岁的样子,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有些呆滞的眼睛。父母看起来像是农村来城里打工的人,庄梅客气的和对方打了招呼。女主人穿着一件洗的发旧T恤,疲惫的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庄梅锁好铁门,走下楼,穿过狭窄小巷子,高跟鞋踩上高低不平的路,差点崴了脚,她只好小碎步的前行,像个小脚媳妇般的走路。
她坐地铁来到招聘现场,早上十点钟,人潮如涌,庄梅清瘦娇小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南方湿热的天气和人的体温让现场空气混浊闷热……
没多久,庄梅一束头发被挤的松松散散,在人群挤来挤去,后背全湿透了,袜子被划破了。她想法子挤到一个公司招聘台前,将简历递上去。
“您好,您好,这是我的简历,麻烦您啦!”
那位负责招聘的黑西服的男人皮肤苍白,厚嘴,小眼。他只是稍稍斜眼撇了眼庄梅精心制作的简历,敷衍翻了一下,手和腿如弹簧似的抖着道:“小姐,我们公司只用研究生,并且是XXX学院毕业的研究生……你这个不符合要求。”
说完,藐视的将简历随手“啪”的一扔,对还站在哪儿庄梅道,“别挡着这儿,下一个。请不符合要求的别再将简历投给我司,我司只要研究生学历……”
人分三六九等,人分贵贱。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可是如今职场何偿不是分三六九等,你的学历已经被用人单位分成了三六九等,庄梅咬了咬嘴唇,她是本科学历,如今被人驱赶的滋味很不好受。
外面的世界如此日新月异,本科学历简直没什么稀罕的。如果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她不求进大公司,大企业,只要有公司,她要马上签约了,房租和生活费逼着她不能等,不然,她得睡大街上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虽然有几间公司愿意和她签约,但大多都是文职类的。庄梅并不想再做文职类的工作,庄梅坐在招聘会的角落里,揉了揉太阳穴,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她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然后将矿泉水的瓶子放在地上,准备再看看一些公司的招聘信息。
一位尖嘴猴腮的男人神秘靠过来低声道:“小姐,找工作呀”
庄梅皱眉没理他,那男人拿出宣传单塞到庄梅手上,庄梅一看上面写道,“招聘兼职数名,公关、陪唱、服务员,高薪,月入过万,年龄要求18-26岁,工作轻松自在,只是陪客人聊天唱歌……。”
“小姐,你青春美丽,为何不拿青春赌明天啊!”男人厚颜无耻的凑到她跟前。
“滚一边去。”随手将那张纸揉搓成团,丢在垃圾箱里。
男人无趣哼哼的晃着肩膀走了。
夜晚回家,庄梅吃了馒头就睡了,她被刺耳的尖叫声惊醒。听到隔壁的“嘭嘭”摔打声,伴着一个女子尖利的叫声,接着是一个孩子嘶哑尖叫和哭声。
一个男子吼叫着:“他妈的,老子打死你,打死你”接着一个玻璃杯子打碎的声音,孩子再次发出尖锐的哭喊声。
“你打,你打,没用的男人,只知道打女人,没本事拿钱给孩子治病。”女人哭着道
庄梅坐起来,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后,呼啦从床上跳起,起身下床,摸着黑打开灯,穿上衣服,出门用力拍打着对方铁门大声喊道,“别打孩子!”
男人吼道:“滚,不关你的事,你他妈的少管闲事。”
对方的铁门“刷”轻轻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打开门,红肿的眼睛看着庄梅:“对不起,打扰你了,我们没打孩子,都是我不对,孩子生病了,没钱医治,我心里急,吵了他两句,对不起啦!”
庄梅看着女人美丽苍白又浮肿的脸,内心一软道:“别着急,慢慢会有办法的,不行,你们可以求助媒体帮助,或许有办法呢?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联系新闻在线;如果新闻在线仍然不行,我们还可以发微博微信求助,或许有办法呢?”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的希望,很快暗淡下来:“谢谢,我想还是不麻烦您了。我们读书少,不怎么识字,那些新事物,我们都不懂。”
庄梅问:“请问孩子得的什么病。”
“跑了好多医院,如今也没有查出来,家里的钱都花光了,病也不见的好。”女人低声道
“今天,夜深了,你们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行不行,总要试试才知道的,你将电话号码留给我,别再让孩子哭了。”庄梅侠义心起,一时热心肠的要帮忙。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好的,小姑娘,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女人抹着泪进去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庄梅。庄梅没有听到孩子再哭,屋里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庄梅不用看也知道那么小的屋,一家三口拥挤的居住着状况。
女人将电话号码递给庄梅,再次道了几声谢谢,庄梅道:“先别谢,我尽力就是,好吗?”
庄梅和声细语和女人说完,关上门的瞬间,从黑暗的屋里飘出来劣质烟草阵阵刺鼻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起来,庄梅先给新闻在线打了电话,得到答复后,她再次敲开隔壁的门道:“电话已经打了,他们会电话联系你们的。”
“嗯嗯,真的太谢谢你啦!小姑娘,我,我实在不知怎么感谢你,谢谢!”女人嘴唇苍白,冰冷的双手紧紧握着庄梅的手。
“没事,真不用客气,再见!”庄梅笑着挥了挥手。
庄梅在外面跑的灰头土脸,面试了好几家公司,回到小出租房,她先敲了敲隔壁的房间门,希望能知道小孩子得到了关注没有,敲了一会,没有声音。
她疲惫的回到小屋里,打开水龙头洗脸,外面传来敲门声,庄梅打开门,看到是隔壁的女人站在门外,庄梅赶紧开门让女人进来。
“谢谢你,小姑娘,我的儿子有救了,有救了。”女人激动的脸色微红要跪下来。
“这可使不得。”庄梅赶紧扶起她,听说媒体当天就将他们一家的情况新闻报道,晚上就募集到了资金给孩子治病,而且联系了医院,找到了孩子的病因。
“真的吗,太好啦!”
“是的,是的,教授说这种病非常的罕见,但可以治好,只好做个小手术就行了。”女人脸上泛起红光,看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憔悴不堪。大概是儿子的病有了希望,令她生活有了希望。
这么快有结果倒真是出乎庄梅的意料,这个世界很多的东西概率是相当低的,何况是求助这样的事,能得到帮助的比率几乎百分之一。
但即使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努力尝试,不是吗?
女人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才离开,庄梅看到她的红白条纹T恤颜色已经完全褪色,三十出头的人额头上的黑发里已经夹着几根白发,她接连道谢着出门,庄梅看到她肩膀的袖子后面有一个个小小的洞。
庄梅心痛,在一个穷苦世界里生活的女人,是如何苛刻自己的生活的一切需求,给予养育的孩子更好的生活啊。,
她想起母亲,眼睛不由有些潮湿。
……
时间过去了二周,庄梅收到几间公司的OFFO,周末,若晴请庄梅吃饭,若晴深深的看庄梅一眼,然后等菜上来,先给庄梅舀了碗汤道:“庄,喝些汤去去火气,你脸上的小痘痘都起来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的脸上起痘痘了吗?”庄梅惊呼一声,赶紧打开包。拿出小镜子,果然在额头上出现密密匝匝红色的痘痘,“唉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哇。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面试啊”庄梅内心焦急起来。
“别急,别急,庄,”若晴安慰道:“一会我们吃完饭,我认识一个发型师,换个发型,将这块遮住,不影响的。”
“噢,那我们快些吃吧。真要命,关键时候脸蛋不争气啊”庄梅急火火的道。“一会修完头发,我请你吃甜品。”
吃饭,庄梅和若晴AA,若晴不肯,庄梅只好请若晴吃甜品。若晴说庄梅一根筋,白吃白喝白蹭都不干。
庄梅和若晴吃完饭,若晴开车带庄梅去城市中心大型发店,那位发型师显然认识若晴,很恭敬的领她们到了VIP室,在庄梅的前额上剪了一个密实而灵动的空气刘海,完全遮住了痘痘,发型师又将青丝拉直,发尾修齐。
“真是漂亮,你的朋友和你一样的漂亮。”发型师撇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
“嗯,这样的发型很适合她,美丽又温柔。”若晴抿嘴笑道
“多少钱,这个发型”庄梅闪了闪大眼睛问
发型师爽快的道:“不用啦,许小姐是我们的老客户,这个刘海全当我送的啦。”
“啊,真的,那太谢谢啊!”庄梅笑道。
齐齐的刘海下的脸蛋多了几分妩媚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