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汪诚中带着若晴一起回了家。在冬日的阳光下,去了陕北,汪诚中的家乡。
在飞机上,若晴笑眯眯温柔的依靠在爱人的怀抱里,脸上露出甜蜜微笑,汪城中捏了捏她的粉红的脸蛋,笑着道:“这是去乡下,开心成这样。”笑容里却透露出骄傲。
“诚中,无论去天涯与海角,只要和你一起。都很好”若晴轻声道
汪诚中内心被轻轻的话语震惊了,他用手轻轻的抚摸若晴的头发,内心却深深叹了气,他并非一块冰,但爱情充满着不确定的变数,如同生命里其他的虚幻的抓不住的东西,瞬间消失。许多年,在他的内心已经形成了一套人生观,那就是永恒的金钱,他一刻也不曾放弃过。
飞机落下后,他们又坐了二个小时的车,再步行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在泥泞而崎岖的山路上前行着。若晴渐渐感觉到体力吃力,脚上打了泡,可若晴未有一句抱怨,汪诚中有些担心看了一眼若晴,她的黑色小羊皮皮靴上溅了泥巴土。
若晴微笑道:“瞧,这算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的鞋了。”
“若晴,让你吃苦了。来,我背你走一段路”汪诚中痛惜的将若晴吹乱的头发整理了下。
“不用,我没事。”抬起脚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去,回头大声道:“加油啊,诚中,胜利就在前面了啦。”
他站在后面有些吃惊若晴的耐力和韧性,她并不如他想象的娇弱
忽然远处传过来一阵阵嘹亮的歌声,充满着陕北风味。
若晴抬眼望去,蓝天白云下一个老头包着白羊肚巾,黑棉袄。一条黄布扎在腰间,一双解放鞋上全是泥。他正扛着一把锄头,行走在田间的小道上,唱着信天游:
羊啦肚子手巾呦三道道蓝,
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
……,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见面面容易拉话话难。
一个在山上一个在沟,拉不上话话招一招手。
……
绝对是天然而成的民风民曲,若晴从未听过如此别具风味的歌曲,尽管她并不理解歌词的意思,但那样纯朴的曲调,竟然深深的感动和震撼了她,她只感觉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如此的幸福和快活,她真像即刻取出行李里的笔和画板将这个人物描绘下来。可是她已经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十分的疲惫。
汪城中百感交集听着,这个山坳里走出去的青年人,心里的苦闷和改变命运的艰难,如同火焰一般,曾在这块土地上小窑洞里熊熊的燃烧着。
听到那熟悉的歌谣,看到那山山相连,沟沟相通的地方。举目望去,一排排窑洞从山底排到山上,一览无余。他的眼晴不禁有些潮湿起来。
过往的一切如同电影般在脑海里闪现出来,半山上一个很破的土窑洞,里面除了几个发黑破木椅子,小圆桌子外,再无别的家当,他在那把已经被磨的发黑,发亮的破木椅子上学习,几经春夏和秋冬。夜里没钱点灯,就把桌子搬到外面,借着别人家的灯光看书,眼晴就是那个时候熬坏的。那时候,他就立下誓言,绝不过这样穷巴巴的日子。后来,他考上重点大学,家里境遇很差,尽管大姐帮着他,但给的钱基本无法让他完成学业,他在学校扫楼梯,帮食堂打杂工,假期出去搬砖,所有的苦活累活他都干过,生活所有的辛酸逐个尝个遍。穷巴巴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而他所谓的去佛罗伦萨看雕塑的故事是自己杜撰的,那只不过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的体验,根本不是穷大学生消费的起的,而这样的一个故事却能彰显他的才华去打动一个姑娘的心,他内心清晰无比。
工作后,第一年工作挣下的全部的钱,给家里箍了个石窑洞,虽然算不上最好,可是已经算是改天换地了,里面又置办了些家私和电器,在他们那山坳里,也算是轰动一时,穷了一辈子的父母脸上增光添彩,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二人在山歌的伴随下,在山路上走了很久,当他们终于翻过一坐山后,看见了被一座大山环抱着的小小村落,从远处看是那么的冷清和寂寥、静谧,如同风景画里的一个景致的时候,他们却发出欢呼声。
风尘仆仆的拎着大包小包进了窑洞,农家小院的屋檐下面挂着黄灿灿的干苞谷玉米和一串串红艳艳的辣椒。透着喜庆,窑洞的窗上贴着新的年年有余的福字窗花,院里做着一棵枣树,枝条密实的刺向蓝色天空。
院落井然有序的分类放碾、磨,锄头家具。左则分布着羊圈、猪圈、鸡舍等,十分的整洁和干净。右侧是厨房。
“爸,妈,我们回来了。”汪诚中推开院门亮着嗓子用家乡话呼唤着。
父母亲和姐姐们听到他们的声音,哗啦一下全部迎出来:“哎呀呀,我们去村头看了好几遍了,刚回屋坐下,你们就到家了。”母亲高兴的唠叨着。
父母亲的脸上如同黄土坡一样沟沟壑壑堆满了笑容:“诚啊,诚啊,可把你盼回来了,”母亲更是高兴的老泪纵横拉着儿子的手不放。
若晴看到老人,心里涌起一阵心酸。听诚中道起他们的年纪不过50上下,可如今看起来有七八十岁。风霜刀刻的脸上是历经沧桑的岁月痕迹。
还有笑的合不拢嘴的二姐,三姐虽然穿的压箱底的衣服,可是也难掩生活风霜下痕迹。没有看到大姐一家。
农家窑洞小院子里,几年没看见儿子老夫妻,心里那个高兴就甭提了。
老两口只顾高兴的合不拢嘴,看到儿子身边的带着姑娘时,老夫妻这才将惊讶的将嘴巴合住。
汪城中搂着若晴的肩膀道同:“爸妈,这是若晴。你未来的媳妇”
母亲高兴的真点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哎,这姑娘长的真俊呢。像画上的仙女咧。”
“快,屋里请。”老夫妻忙的高兴的昏了头,今天真格开心,
两个憨实的老夫妻,看到儿子带着俊姑娘回来,进了房间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去招待好了。只顾站在哪笑,老汉的眼晴已经有些混浊,道:“死婆姨,日头照在哪了,还不快去做饭。”
汪城中妈听到这话,才一拍大腿,是哟,看看她这个瓷脑,说完扭身出了门帘。招呼二姐,三姐一起去厨房忙碌起来。
汪城中爸将烟锅袋里塞着烟丝,一边和儿子唠着家常,屋里很快烟雾弥漫,那粗劣苦味的烟草味道令人有些窒息,若晴说去厨房帮忙,老汉叭的抽了一口烟道:“不用理那婆姨,仔细戗着风。”
若晴微微一笑:“没关系“掀开门帘出去了,里面太过浓烈的烟草味,让她想出去透透风。
院落里角落里有一大农家的厨房,里面的冰箱、微波炉、电磁炉一字排开,汪城中妈妈在一口烧柴的大锅前忙碌着,二姐拉着风箱,三姐在外面水池边洗菜,她腼腆的向若晴笑笑。
若晴惊讶的看着这么大的锅,走过去问需不需要帮忙,汪城中母亲脸上的堆满了笑,像一朵又皱巴的菊花,“晴晴,你去屋里坐,这儿烟大,仔细呛着你,
二姐道:“妈,你也到屋里去,我和三姐能行的”
“那怎么行,今儿有贵客,你们俩做饭,我怎么放心,”汪诚中妈妈转头推着若晴出了厨房,“姑娘,去歇着,歇着。”
汪城中妈笑咪咪的看着若晴柔软闪亮皮衣裹着的妖娆身段出了厨房的帘子,才转过头对二姐道:“这姑娘真是不错咧,难怪诚那么喜欢她”
二姐笑道:“妈,你儿子喜欢你都喜欢”
这个农村妇女一辈子的朴素的愿望,无论吃多少苦,真要娃娃们生活好,她就很满足。
她将厨房的菜式安排好,回到屋里,盘腿坐在炕上,随手拿起炕上的针头钱脑开始拉鞋底,一边拉一边拿眼瞅着若晴,若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的旁边。
她对年长的妇女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和眷恋感,因为,她们像她的母亲,愿意为孩子们做任何事。若晴看那双飞快拉鞋底的手时,一双黑糊糊裂开了血色的口子的手在飞快熟练的针线里游走。
她一声惊呼:“阿姨,你的手。”汪诚中和他爸俩个爷们一起扭头过来看
“唉,没事,没事,农村人都这样,回头擦些药就好咧”一边说着若无其事的继续拉鞋底。
若晴的心哆嗦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的手如此的皮开肉绽,她看的最多的女人白晰细嫩纤纤的指上染着指甲油,戴着钻戒。
汪妈妈看了细皮嫩肉的若晴道:“你知道吧,俄三女儿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知道不,她呀,做起事来鞋有鞋样,袜有袜样。现在日子过得不算差咧。”
汪城中的三姐早一个很勤劳的女人,话不多,但起早贪黑的忙着农活,有时也上集市上卖些自家产的疏果,农闲的时候也做些小吃食拿去换些零用钱。日子过的不算富,但也算够用。
女儿都是妈的心头肉,女儿一点点小小的成绩,妈妈都会和别人炫耀几天,并不时拿出来晒晒,那是妈妈的骄傲。
若晴笑着,心里很思念母亲,她想起小时候,春节下雪堆雪人,给雪人戴上帽子,画着长长的眼晴和小丑一样红嘴巴。雪人滑稽的笑着,映着她的脸上红朴朴的两团透着喜庆粉嘟嘟的红脸蛋,。
妈妈亲着她红脸蛋道:“晴晴真棒,睛晴真聪明,晴晴是妈妈的的贴心小棉袄。”
若晴眼里有些雾气,她赶紧断了那些曾经的回忆,暖暖的贴在汪诚中妈妈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的拉着鞋底唠嗑,她感觉很幸福,那是久违家的温暖。
一餐丰盛的午餐摆上餐桌的时候,三姐夫和二姐夫也回来了,打过招呼之后,就进厨房帮忙端菜,
满桌菜式牛羊肉泡,烤肉,粉蒸肉,炒米、腊牛羊肉夹馍和胡辣汤、卤汁凉粉、肉饸络等,一家人齐乐融融吃着年夜饭,若晴仍然非常的赞叹,这些美食她还是第一次品尝。
吃完饭,二姐一家,三姐一家准备离开,若晴将带来的礼物送给了二姐,三姐,那是流行的羊绒围巾。
二姐,三姐:“,真柔,真软呢,她们不认识牌子,看到价格标签惊叫道:“啊,咋这么贵咧,咋这么贵咧”
汪诚中笑道:“两位姐姐,这围巾是意大利生产的,用材上等羊毛,所以柔软暖和。”
三姐夫风趣的道:“完了,国外的围巾都围上了,这下你三姐更得得瑟了,俺在家更没地位了。”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二位姐姐笑道:“花这个钱干啥咧,谢谢啦,晴晴,”然后,欢天喜地围着围巾傲然的挽着姐夫们离开了。
汪城中和若晴晚饭后去山里转了转,他们十指相扣,慢慢的欣赏着黄土地的夜色,这里黄土地并不像人们想的那般的单调。
夜色降临时,一间间的窑洞的窗户里散发出来温馨的光,家家户户的窑洞的窗户上贴着红色醒目的剪纸窗花,迎接新年,犹如一座梦幻的童话世界,烟花闪烁,虽然不及大都市那般多资多彩,但在夜色里依然灿烂的绽放,如同若晴的心一样,她很幸福很温暖。
若晴抬起鹅蛋脸,一双似星似月的美目流盼着看着他,“诚中,我爱你,”
“我也爱你,晴晴”汪诚中朴实的容颜印在若晴的眼里,这一刻,汪诚中不再是那个戏子,他变回了自己,真实的自己,他爱若晴。
第二天一早若晴起床,桌上已经摆着呼呼地直冒热气牛羊肉泡馍,四个青花大碗端上来,里面肉煮得又酥又烂。羊肉、粉丝、又热又香,馍烙得又脆又黄。
若晴看到这个像盆一样的碗,立即乐了。她可头一次用这么大的碗用来吃饭。汪成中妈特意给她拿出个小碗,她众大碗里挑了些出来。实在是很美味,她忍不住又挑了一碗吃,吃着吃着一大碗就吃完了。
汪城中呼啦啦吃的额头冒汗,一大碗羊肉泡馍吃得底朝天,吃完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十分的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还是咱的羊肉泡馍好吃咧。”他说着陕北话,脸上红光满面,十分的满足。他是那么的真实可爱,像个孩子,透着纯朴和憨厚。眼睛里纯朴温柔的看着若晴
这也许是原来的他,他只不过是回归到自己。而在诚市里冰冷的西装革履包裹下汪城中,眼晴里总会有一种冷漠而锐利的光芒,那是在商业社会里时时上演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撕杀。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吃了各种具有陕西几味的美食,不仅美味,还带着感动和亲情的温暖。臊子面,刀削面,腊汁肉夹馍。老妇人变着花样的做出各种美食来。她看到儿子开心,她也开心。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假期到了。汪诚中又要回到那个人潮涌涌,灰色的钢筋铁骨的世界里,面对商业社会的金钱,追名逐利,耗尽生命所有精力和脑细胞。
而若晴却一直沉浸幸福里,她的生命里一段最甜蜜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