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四个男人围坐桌前
张五郎望着与其对坐的儿子,说道“安儿,你与县尊,县丞皆有交情,可否让他们将你从兵簿中抹除”
“对”李郁捏着拳头说道“你是读书人,上什么战场,能抹除最好”
张安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父亲,若想些办法,因该能抹除”
“那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张五郎问道
“因为我想去”张安抬头说道
“想去?”秀先生有些吃惊“安哥儿,你可知军伍之中无人能保你安全,若是战场之上,不论是暗箭或是明枪都可取人性命”
张安抬手止住了大家的话,说道“可我依旧想去,刚才点到我名时本是极端不愿,可刚才转念深思了片刻,发现我突然想到军前见识一番,这才不枉此生”
“若平时还好,可现在说是战时,刀剑无眼啊”秀先生劝道
“秀先生多虑了,我虽然不是秀才,可也有童生的功名在身,到军中不至于使我上前搏杀,我最大的作用是到帐中做个文书,安全的很”张安宽慰道
“你可确定只是个文书?”张五郎发话了
“我与雄县守备奎符瑞的儿子奎志相交甚好,让他写荐封信应该不难”张安解释道
张五郎听完沉默了,秀先生也在思考,只有李郁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道“可乱军之中,谁又能真正安全,不行,你还是不能去!”
张安看着关心自己的兄弟,笑笑道“小鱼,这些年我游手好闲,嫌弃世间无聊透顶,经商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只是我不喜为之,考个功对我来说也非难事,只是太过无趣,唯有行伍之事从未接触,现在心有向往,你该支持我才对啊,再说了你我自幼习武,还不至于被人要了性命”
“那不行,你若是真的要去,我也得去”李郁说道
“你去作甚?”张安问道
“我去看着你,免得你被谁一刀砍死”李郁赌气道
“算了吧,兵役名册里没你,你就在家陪着老爹,快到农忙了,你可不能离开”张安劝道
“不成,我也去,那军中还能拦着让人主动从军吗,反正你去我也去”李郁丝毫不听劝
得,张安心想,本来是劝自己,现在又要劝李郁了,便转过头对张五郎说道“老爹,你说说他,没事瞎裹乱干嘛”
谁知张五郎一言不发,默默的起身,从房内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张安一眼便能看出这东西里包着的是老爹的钢刀,但是不知他要做什么
张五郎将包打开,里面的钢刀露了出来,虽然此刀多年未曾使用,但是看上去依旧寒气逼人,刀身丝毫没有锈迹
张五郎将钢刀往李郁怀里一递说道“此刀我使了二十余年,当初便是凭它将安儿母子还有你救出来的,今日便给你,用它护好自己,也护好你兄弟”,说罢便和秀先生转身离开
张安瞅着钢刀很是无语,老爹这种行为便是同意李郁与自己同往,自己本来以为老爹爱子心切,断然不会任由膝下两子都外出从军,但忘了老爹心中,义字的分量也是很重的,在老爹眼中,李郁这样的行为,那是非常高尚的
李郁得意的将钢刀挥舞了两下,然后挑着下巴对张安说道“放心,谁要伤你,我便劈死他!”
第二日便要去军中集结,所以临别前的晚餐异常丰盛,村里特意宰头猪,给有男丁从军的各家都送了一大块肉,而后这八家便在沉闷的气氛中分食着这来之不易的肉食
张安在餐前写好了三封信,托河对岸赵家的快马送走,然后便参与到家中的晚餐
餐桌上略显安静,各自吃着猪肉,喝着老爹藏在仇妈家的酒,然后听着窗外仇妈打骂仇花儿的声音
餐桌上能明显感觉到张五郎的心情低落,独子与义子都要离开很长时间,这对于年近四十的张五郎来说,也是种煎熬
晚饭结束,张安等人收拾碗筷,准备休息,然后等待着明日的降临,但张五郎却叫住了两人,让两兄弟到旁屋中跪拜先人
旁屋里供着两面牌位,一个是张安的母亲,另一个便是李郁的父亲,二人虔诚的叩拜过后,方才回屋歇息
夜晚是难眠的,当然,只是张安难眠,李郁早睡得像头死猪一般,张安两辈子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对从军产生兴趣,或是自己不甘寂寞,也或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张安幻想着金戈铁马,踏破山河,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样的事,想想就很激动,激动着激动着,便从犹在耳边的厮杀声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