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辰时四刻,距离汉北一百余里的山林。
远处有一座孤山,山顶有积雪并冒着烟。
几个人躺在树下休息,庆成化正在弄食物。
阿卡西看着自己的戒指,对唐风说道:“唐风,你给我取一个中原的名字吧。”
“为什么忽然想要有一个中原名字。”唐风说道。
“部落我是回不去了,如果能够回来我想跟你一起去中原。”阿卡西说道。
“那你阿爸阿妈怎么办?”唐风问道。
“他们不是我的阿爸阿妈。阿卡西的阿爸阿妈早年就死了。他们都说阿爸阿妈为了救风雪中首领的孩子而死。我不相信阿爸阿妈是被冻死的,我见过他们的伤口。我知道他们是被人用长矛给杀死的。”阿卡西继续说道。
“我跟他们不同,我学中原话,经常跑你们那里,就是想离开部落。”阿卡西说道:“尤其阿晴被阿斯图杀死之后,我更确定要离开那里。”
“尽管营地有人伤害过阿晴,但我还是愿意跟你们呆在一起。”他抓紧自己的彩石项链,并说道。
“矛不同。”
在一阵沉默之后,唐风说道。
“矛不同。矛不同。”阿卡西念叨道。
阿卡西站起身,对远处其他人喊道:我叫矛不同,不叫阿卡西,以后你们都得这么叫我!
其他人诧异,觉得他十分莫名其妙。
阿卡西有了矛不同的身份之后,便感觉变了个人,跟其他人打闹嬉戏,跟晋大通吵架拌嘴。
几天之后,所有人都称呼他为矛不同,而阿卡西这个名字成为了遥远的过去。
“你要想在中原混得好,得弄一个照身符。如果这次能够回来,我让军上想办法帮你弄到照身符,这样你去哪里都十分方便。”庆成化对矛不同说道。
矛不同不是很介意有没有这些东西,他只是不想再和部落有什么联系。
“那行,那你也别死,免得到时候我跟军上说了,他不帮我。”矛不同跟庆成化说道。
“滚——”
两人嬉闹起来。
渐渐的,几人进到了瀚北草原。
午时两刻,距离汉北近两百余里的瀚北草原。
“再过几十里地,就到黑森林了。”时景望着草原说道。
他们开到一座废弃的城池。四下断壁残垣,青藤蔓延,周围有不少老鼠出没。陈弘祖在记录见闻,并在书籍上画下四周的环境。
“真是可惜,要是能够见着原本的繁华该有多好。”陈弘祖说道。
乌云遮蔽太阳,在西边方向,有闪电落下。
晋大同找到一处可以躲避雨水的地方。有一个小土坡,在枯藤下有木门。这个木门很隐蔽,一般人真的很难发现。打开木门进到里边,地上铺满尸骨,再往里边走,通道干净暖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晋大通问道。
光亮照亮了四周,几人继续往前走,在一个幽暗的通道上走了半个时辰,才找到一扇破旧的木门。
开门进去之后,见到里边是一个繁华的集市,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那些人穿着瀚海的服装,各个身体庞然,毛发旺盛。
所有人都十分的惊讶。
时景想要找到进来的那扇门,但是没有找到。一个壮汉扛着两只烤羊撞伤了景宁,没有道歉便往前面跑去了。
“这里是一个地下城。”庆成化说道。
周围的人都很繁忙,没有注意到几个奇怪的人。
有一个人从人群中出来,慢慢靠近这几个背着行囊的人。这人大概二十岁,穿着白色丝制的衣裳,腰上有一把细剑,脖子上有金黄的项链,另外在手指上还有一枚金黄戒指。
那人说了一堆让人难以听懂的话。
“他在跟我们打招呼,并想要让我们去他的住处坐一坐。”矛不同并不是完全懂得对方的语言,经过零碎地组织,他才勉强听懂了对方说的话。
那人带着几人穿过人群,往一个洞口走去,并进入一个黄金屋子。
里边奢华辉煌,到处都是金黄色。
方大的金黄桌子上有水果和烤肉,旁边还有昂贵稀有的酱料,让几个人都十分吃惊和疯狂,唯独时景和阿不很是冷静。
阿不阻止了唐风,让他不要乱吃东西。庆成化没有听唐风的阻拦,对一堆食物狼吞虎咽。
矛不同还在询问那人问题。
“这是地下城,在羽龙破坏我们家园的时候,我们早躲进了这里。(古语)”那人说道。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他叫卡罗扎,罗国人。
“罗国人?”陈弘祖放下东西,皱了眉头。
他阅读过相关古籍,那是三四百年多年前瀚北的一个国家。罗国被汉北灭国,已经成为历史。传闻罗国人擅长制造还魂香,有罗国的方士曾在前朝来过永乐城(今永平城),并在那里使用过还魂香。
还魂香可以将逝去的亡灵召唤出来,但是吸入者容易陷入无限的梦境中,后来在前朝大杨平阳三十五年便被禁止。
时景也知道这一点,便冲上去,压住了对方,便问道:“这个梦境挺真实的,连我都感知不出来。”
那人吓住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时景让矛不同在旁边翻译。
“他不想怎么样,只是想知道外边的世界,所以才招待我们。”矛不同说道。
“门口的尸骨是不是那些进入梦中的人留下的,我们现在就在无限的梦镜里边。”时景的话让矛不同翻译了过去。
那人对几人说道,那些尸骨是以前的敌人留下的。
他们在被灭国之后,成了瀚海的游牧民族,在瀚北的草原上生活了一百多年,偶然的机会,部落回到了这里,并打造了这座地下城。
“因为我没有去过外边世界,我很好奇,所以想请你们来坐坐,告诉我外边的世界。(古语)。”卡罗扎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走出去。(古语)”矛不同问道。
“没有那个勇气,小时候阿爸就跟我说外边很危险(古语)。”卡罗扎说道。
“既然你们不出去,那些食物从哪里来?”庆成化问道。
“我们这里有绿洲!(古语)。”卡罗扎说道。
穿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通道,下边便是一个巨大的断崖,上面是一个洞口,有阳光可以照耀进来。在断崖的底下,有一片巨大的草地,草地上有羊群和麦田。这里边的空间很大,比几人之前经过的地宫还要大。
“你们的盐巴怎么弄。”晋小通问道。
“石头里边可以研磨出盐巴。(古语)”卡罗扎说道。
“真是个避世仙境。”庆成化赞叹。
这时候,走道里边走来一个高大的人。那人持着长矛,背有弓箭和箭筒,见到几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十分警惕地看着几人,便用古语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青唐。”时景对那人说道:“我们需要离开。”
矛不同将话翻译出去后,对方便离开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十几个持刀的大汉。那些人将几人团团围住。
卡罗扎跟庞然大汉争吵。
“他不让我们离开,因为我们离开了对他们是威胁。”矛不同翻译了大汉和卡罗扎的话。
“我们要跟他们解释吗?”晋小通说道。
“按照他们的脑子,需要我们动动手才让我们走。”晋大通说道。
有人动了陈凡一的铜剑,但是被陈凡一阻拦。其他人手持弓箭,用箭矢顶住陈凡一的脑袋,并示意陈凡一将铜剑拿出来。
“我们只是经过,并无恶意。如果你麻烦我们,我们不会客气(古语)。”矛不同说道。
那个庞然大汉面露凶相,狠狠地对矛不同说道:“你们这些外人,都是一群不讲信用、狡诈的恶魔,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话。(古语)”
他下令杀掉他们。
陈凡一的铜剑飞起,突然顶住了庞然大汉的脑袋。
其他人没有见过这个阵势,纷纷被吓住了。几人慢慢挪动身子,渐渐走到空旷地带。
一个穿着黑色大长袍的老人从昏黄的房间出来。那个人有极西人的面相,见到梅林的时候便用极西的语言跟他交流。
“他跟你说了什么?”时景说道。
“他说他是这里的法师,问我怎么回事。”梅林说道。
梅林问了对方他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老人说自己原本想去青唐,但是在塞外被掳走当了奴隶,去了瀚海国,后来逃到了这里。
老人是卡罗扎的老师,跟卡罗扎讲了很多外边的故事。
“我们要走,要去羽邦找龙。(极西语)”梅林对老人说道。
在老人跟庞然大汉说了一些话之后,庞然大汉便跟几个人行礼,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去。
“去羽邦的话,你们必须经过死亡森林。(极西语)”老人说道。
“我们清楚。(极西语)”梅林说道。
“那你们得小心了,里边的精灵可是不少。他们长着精致的小脸,有蝙蝠一样的耳朵,猫头鹰一样的眼睛,身上还有透明的翅膀,另外还有很强的魔法。”老人喘口气,继续说道:“他们脾气不好,最讨厌外来人。(极西语)”
“他们为什么讨厌外来人?”时景在梅森翻译之后便问道。
“一百年前,我跟一个精灵成了朋友。我其实什么都不会,只是活了很久,让这里的人以为我很强大,但是我知道,我之所以长寿是因为我喝过我精灵朋友的血。那个精灵后来死掉了。我打听到他是被里边的怪物杀死的。”老人继续说下去:“我曾听我的精灵朋友讲过,死亡森林原本不是森林,是草原和沙漠。上万年前天石落到沙漠当中,让那里变成了无尽的森林。(极西语)”
“那岂不是可以长命百岁,圣人干嘛不去抽干那精灵的血液。”晋大成说道。
梅林也是诧异,便用另外一个含蓄的语气问了话。
“精灵的血液有毒,并不是所有人喝下去就能够长命。在我喝血晕了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不清楚我的精灵朋友对我做了什么。(极西语)”老人对几人问道。
在地下城中,卡罗扎的父亲就是因为乱用了精灵血液成为吸血的怪物。
时景让梅林问那天石长什么样子。
“那天石长什么样子?(极西语)。”梅森问道。
“不清楚。精灵朋友说他世代要守护那块宝石,不能落入外人之手,尤其不能落入林中的怪物手上。(极西语)。”老人站起身子,往架子上走去,抽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
“我这里有一把精灵刀,可能会帮得上你们,但是你们必须拿一样东西跟我交换。”老人说道,有很久没有说极西话了,还想多说几句:
“我的精灵朋友曾在这个地方施过魔法,可以让我们不容易被人发现。你们能进来也是你们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