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会借这件事情大放厥词。但你错了，苏代是苏代，我哥哥苏秦是苏秦。在其位而谋其事。我是燕国的使者，就只是为燕国办事。”
“大王你可曾听见了？这位苏代先生是为燕国办事的，不是为秦国办事的。”姬灵人立刻回答道，“也就是说他所说的事情，处处都是在为燕国考虑。秦国如何，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秦国如果和燕国结盟，攻打被齐国占领的宋地，燕国在事后，却要把宋地让给秦国。这些条件是刚才燕国使者提出来的吧？
这位燕国国使者又处处为燕国的利益考虑，那么他为什么会把宋地让给秦国？一句话，燕国即便占了宋国，他们也守不住。
因为谁得到宋地，其他诸侯都会起兵攻之。燕王和燕国的使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故意提出打了胜仗之后，什么都不要，会把整个宋地都让给秦国。
然后趁秦国刚刚占领宋地立足未稳，其他几国诸侯来个合纵联军攻打宋地。让秦国刚刚到手的宋地，得而复失。燕国呢？他们龟缩在北方，当然平安无事。
恐怕这就是为什么，燕国使者一定要让秦国跟燕国结盟的原因吧。”姬灵人一脸怀疑地道。
单论口才，姬灵人未必及得上苏代。但口才不够，演技来凑。他这一脸怀疑地看着苏代，别人还真的对苏代有些怀疑起来。
这下秦国的群臣们也有些犹豫起来。对啊，你苏代既然是代表燕国来出使的，那你自然要代表燕国的利益。
既然你代表燕国的利益，为什么会提出燕国什么都不要，好处都让我们秦国拿。这逻辑上说不通啊？逻辑上说不通的事情，难免你就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真要像姬灵人说的那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代冷笑了一声，“我以燕国使者的身份来秦国，虽然代表燕国，却是代表燕国来交好秦国的。自然也会拿出我的诚意来。却不像你站在这里空谈仁义，一点实际的好处都不拿出来。”
姬灵人点头叹了一口气，“也确实如此，苏代先生是著名的纵横家，出使各国简直是家常便饭。也比我会说话得多，什么都挑好听的说。
相比之下，我这个人就太老实了。有什么说什么，给不出的好处，从来不空口许诺。不过我想提醒诸位一句，当时秦国和齐国结盟的时候，也彼此约定好了。攻打宋国之后，要把宋国的陶城献给秦国。
可最终的结果怎么样？大家也都看到了，别说把宋国的陶城献给秦国了。迄今为止，秦国连一块宋国的瓦片都没看到吧？”
秦王点了点头，“齐国确实毫无信以，齐王就是一个小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每一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苏代先生作为燕国的使者，自然要为燕王办事。他那也绝对不是故意欺瞒大王。只是燕王让他这么说的而已。
就像我，魏王怎么跟我说的，我也原原本本的向大王复述，决无欺瞒。只不过我们呢，没有准备那么多好听的话，而是有一句说一句，实实在在。至于燕王那边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更不好妄自揣度。
不过我就说一点，以燕国的实力，大家也都清楚。他们估计连韩国都比不上。就凭燕国也想攻打齐国，岂不是痴人说梦？所以，燕王对秦国的许诺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因为秦国和燕国联军，恐怕所有的仗都要秦国人来打。那燕国自然也不好提出要这要那了，攻打下来宋国的地盘，自然是要送给秦国了。
不过既然这样，我就有些奇怪，为什么秦国还要跟燕国联军，自己去打不就行了吗？”姬灵人摇摇头。
他这话也没说错，尤其是燕国的实力。燕国确实打不过齐国，所谓的战国七雄，燕国是排在最后面的，地处北方的苦寒之地，他们的实力连韩国都不如。
要说和燕国联军，秦国的武将们是有想法的，他们根本看不上燕军。认为真正和齐国打起来，燕国军队帮不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当时一群武将立刻在那边窃窃私语。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这个人就是秦国大将，官至左更的司马错。
这个左更，是秦国的爵位。根据秦国的规定，秦国的士兵只要斩获敌人的甲士，也就是军官的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一级爵位。斩杀敌人将领的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就越高。
这个左更已经是秦国的十二级爵位，而这个司马错，也是秦国军功卓著的大将。作为军方大将，他开口说话当然比一帮文臣要有些分量。
司马错开口道，“末将以为，与魏国联盟更好。”
“哦？”秦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群臣适才众说纷纭，但都赞同和燕国联军。为何司马将军却认为和魏国联盟更好？”
“群臣真正打过仗的没有几个，所以他们皆从秦国之利思考。末将却不然，我乃武将，其他的不懂，行军打仗却还是略知一二。
燕国在齐国的北方，我军若与燕国联盟，则需要攻打齐国北方。不但路途遥远，而且粮草补给困难。而且我军远离本土作战，距离越远对作战越是不便，此乃兵家大忌。
反过来看我们若与魏国联盟，则路途要近很多，可以直接攻打被齐军占领的宋国领土，军粮补给也要近的多。
至于群臣刚才说的利益好处，我认为不光要看得到，而且要拿得到才算是利益。燕国军队孱弱，很难打赢齐国人。所以和齐国作战，大部分都要靠我们秦国。
我们又劳师远征，加上粮草补给不便。攻打的，又是齐国本土。这些原因加在一起，让我们很难击败齐国人。如果我们不能击败齐国人，那么燕国人所答应的那些好处，就都是空话。
反之，如果我们跟魏国人联合。攻打的将是被齐国占据的宋国领土。宋人本就不满齐人，而魏国又拥立了宋国公子，所以人心可用。
况且不用劳师远征，粮草补给方便。魏军武卒精壮，强于燕国人。况齐国军队在宋国境内立足未稳，正适于速攻。不必深入齐国境内作战，便能击溃齐军，夺回宋国土地。
故末将以为，联燕，不如联魏。况且我还听说赵国已经和魏国联盟，赵魏既然已经联盟，再加上我们秦国，韩国也必然加入。合四国之力，攻打齐军立足未稳的宋地，更有把握。”司马错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