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赵王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和燕国合纵攻打齐国，为什么说会便宜了燕国？”
“大王你想，是赵国距离齐国近，还是燕国距离齐国更近？”姬灵人笑了笑道。
“燕国和齐国接壤，那自然是燕国距离齐国更近一些。”赵王点头道。
“那么赵国军队要想攻打齐国，就必须经过魏国或者燕国，才能抵达齐国。对不对？”姬灵人又反问道。
“这也对。”赵王点点头。
“赵国军队跑那么远的路去攻打齐国，沿途的人马粮草消耗，是不是很大？即便我们击败了齐国，迫使齐国割地求和。因为燕国和齐国相邻，而且燕国又是合纵首领，是不是所有的好处都会被燕国占了？”姬灵人低声道。
“这……好像也有些道理。”赵王沉吟道。
“还有一个原因，齐国虽然强大，但和赵国距离太远，无法对赵国形成实际的威胁。而燕国却和赵国相邻，一但以燕国为首的合纵联军击败了齐国。那么燕国就会利用这个机会强大起来。
赵国岂不是当了燕国一把？国有强邻，终非善事。赵国身边的强大邻居有一个秦国可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多一个燕国，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姬灵人低声道。
“那如果以魏国为首组成合纵，又有什么好处呢？”赵王问道，“魏国的实力可比燕国还强。”
“但魏国不会吞并齐国，甚至不会吞并被齐国占领的宋国。我已经让魏王拥立宋国公子，并且昭告天下，合纵联军是拥宋伐齐。
所以他们只会攻打原本属于宋国的地盘，迫使齐国把宋国的土地和城池再吐出来。归还给宋国公子。对天下人而言，拥宋伐，此乃义举。
魏王不能吞没宋国的土地，所以魏国也得不到扩张。齐国则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但没有伤及元气。赵魏韩三晋，既可以教训齐国，又能保证齐国跟秦国对立。
利用齐国，来限制秦国扩张。这才是对赵国最好的选择。如果合纵以燕国为首，燕国和齐国乃是世仇，燕王心性阴沉狠辣，并非是为了恢复宋国，而是要大举进攻齐国。
到时候齐国被严重削弱的话，那么对赵国而言，也就失去了一个可以牵制秦国的强国。秦国若是失去了这份牵制，那么就可以专心对付赵魏韩三晋。”姬灵人回答道，“这才是对赵国最不利的。”
赵王猛然回头，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的盯着他。半晌之后才低声道，“主父没有看错你，灵人，你确实忠于我赵国。此事寡人已有决断，明天我就打和周代等人回去。并且当着他的面，宣布加入以魏国为首的合纵联军。”
“多谢大王。”姬灵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了。此事我会密报主父，让他也赞同和魏国合纵。其实相比燕国来讲，我也更加信任魏国，毕竟同为三晋，要比其他国家靠得住一些。”赵王点点头。
接下来几个人在王宫里又秘密谈论了一番，直到深夜灵人才暗中返回了邯郸城的使节驿馆。
不料姬灵人刚刚回到驿馆，就发现苏代已经在等他了。
“灵人，不，我现在应该称你昭武君才对。”苏代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昭武君可真够快的，我才刚刚到赵国不久，昭武君这么快就赶来了。说起来我们两个人也真是经常都会见面，不管我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姬灵人也笑了笑，“那么苏代先生，今天是愿意见到我，还是不愿意见到我呢？”
苏代哈哈大笑，“如果说换一个情形，我倒是很愿意跟你把酒言欢一起聊聊天。不过今时今日，恐怕我们双方都不愿意见到彼此。你说呢？去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里？”
“苏代先生收燕王之托，来赵国商谈合纵事宜。想必做了不少准备，不光赵国的朝中大臣收到不少礼物，我想，苏代先生在赵国宫中也应该安插了耳目。所以我深夜去见赵王的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苏代先生。”姬灵人笑了笑。
“灵人果然聪明，不过你既然如此聪明，就应该明白，合纵抗齐势在必行。目前的齐国吞并了宋国，而且不光是眼前这么简单。得到宋国之后，他们已经太靠近大周王畿了。
这么强大的齐国，已经不光让诸侯心惊，甚至已经让周天子开始不安了。我这次虽是为燕王行事，但实则是为了周天子考虑。齐国，不得不攻。”苏代叹了一口气道。
“齐国必须要攻，但不能以燕国为首合纵，即便要合纵伐齐，也要以魏国为首。燕王如果有意，可以加入魏国的合纵。就恐怕燕王的目的，不仅仅是为宋国抱不平，而是在图谋齐国。”姬灵人正色道。
“灵人，不要说的那么义正词严。当今天下诸侯，有谁不再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你以为参加合纵的诸侯国，是真的为了宋国吗？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恐怕你就不是灵人了。”苏代摇摇头笑着道。
“诸侯参加合纵伐齐，自然有着各自的目的。因为齐国本来就是强国，在吞并了宋国之后，实力暴涨。几乎可以和秦国分庭抗礼。
其他诸侯不满是假，惧怕才是真。他们害怕一个过于强大的齐国，会给自身带来危害。所以合纵抗齐，势在必行。他们这么想我也赞同，但是合纵联军就是不能以燕国为首。”姬灵人平静地道。
“我能问问原因吗？”苏代看着他道。
“其中的原因，苏代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苏代先生常年呆在燕国，而且一度在燕国为官，对燕王的为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他想做什么，苏代先生应该也更清楚。”姬灵人回答道。
苏代沉默半晌之后，看着姬灵人道，“如果我说我不清楚呢？”
“那我们就只能把话挑明说了。”姬灵人毫不客气的道，“齐国曾经称，过子之之乱大举攻打燕国，燕国一度差点灭国。所以燕王恨齐国，从这位燕王继位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齐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