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命运
待皇后坐在凤椅上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祭天仪式正式开始,从宫里来的歌妓们随着礼乐跳起了祭舞,祭品也被一件件呈上,礼台下的众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仪式进行时,皇后的宫女慧心悄悄俯下身来细声问:“娘娘,您为何不牵着允舜皇子的手呢?这样…”袁瑶虚弱地咳两声,轻声责怪道:“本宫做什么自有分数。允舜是个好孩子,本宫这个做娘就怕在众人面前拖累他。慧心啊,以后你帮本宫带着他就好,本宫真的不宜露面。”“娘娘…”慧心一脸的愁容。
两个时辰匆匆过去,祭天仪式也结束了。各位妃嫔贵族都回到了安排好的寝殿稍作休息,晚饭后将会有简单的放灯宴,巧唯对此充满了期望。回到寝殿后,伽罗便开始说个不停:“槿颜,莺雨,皇上啊,真的好帅气啊!本以为王爷是天底下才貌双全的独一无二的男子,谁知道皇上才是呢!”“瞧你那个兴奋样,只是远看而已,怎样看得这样清楚呢?”槿颜笑笑,心里却默默地有几分莫名的欣喜。莺雨不自觉地撇撇嘴:“皇上好是好,不过究竟是万人之上,既遥远又陌生。不像王爷,可以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伽罗取笑道:“莺雨姐姐,要不你就嫁给王爷?”莺雨听到后脸都红透了,拍拍桌子:“伽罗净瞎说!姐姐你可别听她的。”槿颜噗嗤一声地笑:“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姐姐我当然不当真。”
“可是…皇后看起来怎么好像体虚的样子?”伽罗一脸的疑惑。“谁知道呢…不过皇上吧,好像很疼爱皇后的样子呢。”莺雨耸耸肩。槿颜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只是觉得,尹坼看着袁瑶的眼神里似乎缺少点什么,可是又说不清楚。
随着殿外的蝉吱吱喳喳地吵闹,夕阳安静地布满大地,每个亭台轩榭,每处巷口巷尾,都充满了夜晚迫近的味道。“夕阳表面虽是富丽堂皇,内里却是毫无温度;正如世上的种种,看似越美的东西往往内在都暗流汹涌,不过是败絮其中罢了。”皇后袁瑶独自一人站在宫殿的某处,她静静地在窗口看着楼下和宫女们嬉戏的允舜,又附和着夕阳眺望着对面的殿堂——殿堂里的人便是她一生要依靠的丈夫,是天底下最危险亦是最安全的人。
纵使自己比皇帝大上一岁,纵使六年前早已有婚约,纵使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格外出挑的样貌,只因太后微微一点头,也只因她的父亲是丞相,她的命运便这样尘埃落定下来,一丝的犹豫和拒绝之心都不允许有。虽然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可是,不愿意又有什么用?袁仪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并不属于她这花般年纪的沉重的笑。
因为我是皇后,所以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可也正因为我是皇后,所以我才被伤害得最深。
一阵风吹来,她便忍不住咳了几声,恶疾缠身,她因此而涩涩发抖,一转身便强撑着转身到屋内取披风去,她的背影被映在冰冷的地板上,寥长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