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在等待，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尹浩沉默不语，出神地看着那被封闭的窗户。
小T完成了闭目休养，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四处徘徊。
她的手机就留在座位上。
许久，手机响了。
我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我到了地方，你们在哪里？”
我冷冷地说了一句：“稍等。”就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小T。
“正主来了。”我说道。
随后我就把尹浩连拖带拽弄到驾驶舱，找个角落放好，随后对黄之望说：“你把这玩意弄到岸边吧，正主来了。”
他冷笑，点头，开始拨弄仪表台。
船渐渐移到了岸边，那里有一个和尹浩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瘦弱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边还站着两个大汉，乍一看像是保镖，实际上是两个看守。
船到了岸边。
我和小T去与那人接头，让黄之望看管尹浩。
黄之望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你就是尹江东？”我问道。
那年轻人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特么的，**崽子！别人问你话呢！”一个大汉擂了他一拳。
那个年轻人这才忍着痛答道：“我是……”
难不成尹家祖传都是受么！
我让他站在码头边上，我们则站在船尾。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么？”我一边问，同时右手按着腰间的微型手枪。
小T比我还暴力，她已经直接拿出了那把左轮手枪，在手里摆弄。
“我怎么知道？”他被人夹着，几乎带着哭腔，“我又怎么知道那是你们的东西啊……我只是想在社会上混出一些名堂……”
我一边听着他的哭诉，一边小声询问小T：“他是干了啥？”
小T白了我一眼，用同样小的声音答道：“他？只是拿走了这边的一些资料，然后把它们卖给了……scp，结果现在scp那边把他当做弃子卖了，这边拿他也没有办法……”
“……”他还在自顾自的哭诉，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也不想听了。
“行了你，闭嘴吧！”我对着他吼道。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说道：“你们要把我怎样就怎样……只求你们别动我的家人……”
我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我转身走入船舱，把尹浩解除了束缚，带了出来。
“你没事！”尹江东那小子有些震惊。
我冷笑：“要玩你这样的雏儿，办法太多了。”
我把尹浩往岸上一推，手机什么的都还给了他，还顺带着把修斯给我的那张支票也给了他，说：“你可以走了，但切记不要报警，不然我们也保不了你的安全……这些钱算是对你配合的奖励……”
“你们会把他怎么样？”尹浩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答道。小T也补上一句：“没办法，按照游戏规则，这游戏就是这样玩的，要怪也只能怪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还要在两只猛兽的斗争之间谋利。”
“总之……长点教训吧……下辈……下回注意点。”一个大汉“友善”地提醒道。
尹江东被两个大汉押进了船舱，这船又离岸了。
尹浩一直看着船，手里呆呆地捏着那张薄薄的支票，看着游艇越来越远。
尹浩渐渐在我的视野里变成了一个点，我们这才回到船舱里。
不知是谁重重关上了舱门。
船舱里空气有点闷，安静到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
尹江东被两个大汉挟持着，完全没有一丝自由。
黄之望估计是不打算开船了，他出了驾驶舱，随手扯了一个家伙去替他。
我和黄之望大眼瞪小眼。
良久，黄之望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自己到一边凉快去了。
此刻已近午夜。
船还在前行，仿佛那发动机里头的油用不完似的。
好安静。
“差不多了。”留在这里的那个壮汉对驾驶舱里头说道。
发动机轰鸣声戛然而止。
开船的那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刀尖直冲着尹江东。
他说道：“赶紧的，把手机钱包身份证啥的全部拿出来。”
尹江东呆楞楞地照做了，那堆东西就扔在船舱的地板上。
黄之望和另一个人又在尹江东身上搜了几遍，确保没有任何东西了，才对他命令道：“把上衣全脱了。”
尹江东脱下了身上的廉价冲锋衣和单薄的汗衫，露出苍白瘦弱的胸膛。
黄之望撇了我一眼：“去开门。”
我回以一个白眼，照做了。
尹江东被那两个大汉挟持着弄到了游艇尾部的甲板上。
午夜的江上，孤零零的，四周一片黑暗，城市在沉睡，只留下江上的冷风与我们作伴——因为我们醒着，也必须醒着，而且还是为别人而醒着。
“你么……”之前驾船的那个男人对着尹江东说道，“这回我们就放过你，你从这里跳下去，往那个方向游，就能上岸。”
说着，那家伙还给尹江东指了个看上去很靠谱的方向。
虽然江上能见度极低，但是我还是可以清楚地辨析出来——沿着那个方向游，只会被静静奔腾的江水往下游冲，最后也许就会被淹死。
但尹江东已经被吓昏了头脑，此时有个“能活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尹江东摆好了姿势，就要下水。
我悄悄地给他纠正了一下方向。
尹江东下水了，水花压的很低。
不一会儿，水面上浮起一个脑袋来。
尹江东艰难地往那个方向游动，他的手脚很不规范地摆出各种泳姿。
但他确实在前进，无可置疑的。
“做掉……”有个人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我下意识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拨开保险，轻轻拉动套筒。
“咔哒。”一颗“花生米”上膛了。
我左手叉腰，摆出一个不是那么规范的弓步，右手握着手枪，开始瞄准。
缺口，准星，和那颗浮动的头颅，构成了完美的三点一线。
只要我轻轻扣下扳机，尹江东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落入冰冷的江水中。
可我开始犹豫了，那工业塑料制成的手枪扳机似乎有千斤重，我的手指只是肉体凡胎，压根没有千斤之力。
尹浩那容貌又在我眼前浮现。
我还记得我和他的承诺。
但……我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啊?
可是……我是个人啊。
那么就很明白了。
一阵江风袭来，带着淡淡的寒意。
尹江东还在我的射程之内。
我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
“只开一枪……”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终于，我获得了力量，扣下了扳机。
“噗!哗!”子弹划破空气，直直射入水中，绽开一朵绚丽的水花，同时发出两声悦耳的声响。
尹江东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可能他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于是随后又继续往前自顾自地泅水。
“怎么没干掉?”
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没打中。”
“那再开几枪。”
我扭头看向说话的人：“我就只带了一发子弹。”
那大汉冷笑：“你这是包庇!”
我漠然地笑了：“那你找你的主子去算我的帐吧。”
“算你狠!”
我随手捡起那个还在冒烟的弹壳，在手里摆弄。
说实话，有点烫手。
这个委托估计没有成功吧。
但……无所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