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未知的东西,浓重的金属味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随后才是海风——那片蓝色的就是海吗?不清楚,从我记事(记得事情)开始,眼里最多的是绿色,还有母亲她棕白的毛发。
颜色的概念也是从她那里学来的,母亲教会我什么是吃食,什么是玩乐,什么是生存之法——而从她那里学来的,或者说是以某种超乎我的常理得知的,是名为“红色”的热情与愤怒,是名为“蓝色”的忧心与尴尬,是名为“黑色”的怨恨与害怕。
与母亲相同的是在精神上的链接,她是名为“人类”的物种,在她们口中我们被统一称为“Pokemon”,而在我自己眼中,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生物罢了。
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朴素平淡但是充满温暖——但是他们的闯入打破了这一切,忘不了,那个男人面上的笑容,忘不了,母亲被抓走时最后屈辱的咆哮,忘不了,来自她的温暖。
她抱起我,她的手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在我背上游走,单单如此却舒适至极,她向我低语——本不该听明白的,和母亲的交流一直用的是我们自己的语言,她的话却可以被我明白。
小炎——这是她给我取的名字,小是昵称,从年龄层面来说的,炎是火焰的意思,就是说在她眼里我是一团小小的火焰。
但是火焰是温暖的,对我而言适应火焰是天经地义,母亲也帮助过我,更我说我们最强的武器就是火焰,但是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本不应该如此,她这么给我起名字的话她已经承认了来自我的温度并选择了接受。
母亲诞生了我的火焰,她将它抱在怀中,用体温将它捂得更加温热。
和母亲不同——那么我之前的想法出错了吗?在她的怀里确实和母亲一样,但是她并不打算如此,除了关心之外她选择为我付出自己选择的去向这个代价——这和母亲不同,母亲教会我要学会选择再把选择的方向限定。
她该是...
......
我看向前方,那是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有着棕色的躯体,小小的,站起来也不过我的脑袋。
据她和一个离她很近的大概同样是雌性的人类说,这是一只名为卡咪龟的与我同为她们口中Pokemon的生物。
“米咔——”
这是他的叫声,将他消化之后我能感受到他说的意思——这是超乎常理的交流,从接收对方的叫声这一个信号为开端,在脑海里走一圈,自然而然间,意思本身就出现了,只要把自己的回应按同样的方法用自己的语言说出去,对方也能明白了。
他说的是“我们都一样,主人是个女孩子呢”。
主人?这是什么概念?
......
“小炎,既然我需要你陪伴我...我们之间没有收服这一层关系,所以...在帮你把妈妈救出来之前,可以保持一个...伙伴的关系吗?”
不明白收服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是比之后的“伙伴”一词具有不好一面的词语。
“嗯,听不明白吗...好!先把手抬起来...”
她和对坐在床(是人类用来睡觉的地方,很柔软)上,她轻轻地抬起我的前足,我蹲坐着,因此没有大碍。
她也如此,我是前足的话换做人类就是手臂了,她的手掌张开,与我爪子下的肉垫碰在一起。
“这是击掌的意思哦?这么做了的话就不能辜负对方了。”
......
她不见了,很久没有这么焦躁。
上次如此的情绪是在...是在她给我洗澡的时候吗?我并不喜欢洗澡,但是这是必要的——母亲也是这么说的,是在与同为Pokemon的对战吗?虽然是我不认识的Pokemon们,但是没有这种情感,是在...是在和母亲分开的时候。
母亲被那些黑色的人带走,再也未曾见到,这是分别之痛。
她不见了,我无法忍受这种分别之痛,上次我无能为力,这次我不会坐以待毙。
......
“嗷呜...唔...”
我这么喊着,四肢无力地撑在地上,她在我背后,和我的四肢一样起着行动作用的部位被一个叫做绳子的东西缠绕着。
我的面前是...我的母亲。
她看着我,那双熟悉的眼里却没有我,但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和母亲之间依旧系着的一条锁链,我用言语晃动它,想要把震动传导到母亲的心上。
“嗷——嗷——”
和母亲的回应一同响起的是她的话语——“小炎,就是现在!”
我可以在火焰中感受更加强大的味道,但是与母亲开战的信号连在一起,我只觉得悲伤——涩味在舌尖。
我躲了过去——她的指令总是十分有效,我可以说是毫无疑问不会产生问题——也就是说问题不会在我,她被束缚住的话受伤的就是她...
......
高高的——
我在空中,在她的怀中,她的衣物上沾着从额头、锁骨等地方留出的血液,味道让我想到金属。
她救了另一个她,她似乎很害怕我的她正在抓着的大概是名叫大嘴雀的生物——我见过,曾经和我的母亲打过一架,我的她抱住我,我家在她和她的胸间。
只能感受到我与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
好难受,身体不受控制,不能说难受,单纯只是对肉体无法控制罢了,但是却心躁不已。
地方很黑,但是我看得清,那只白色的、长相恐怖的Pokemon用我不知道的力量把我锁在空中。
但是很快,这个诡异的力消失了,身体的意识还停留在之前那一刻,落差感瞬间袭来,我要落下去了吗?
会怎么样?不知道——这个地方叫Pokemon塔,从她的口中听来的,是和我一样的Pokemon们长眠的地方——长眠?一睡不起意味着眼前无限的黑暗。
我害怕了,眼睛里似乎还看到苍白模糊的一道道影子环绕在我身边。
......
既然她想让我成为她的伙伴,那么我就这么做吧,成为她——名叫摩耶的雌性人类——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