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林带着朱国瑞离开南京城时,虎都带着阳翟王进了大都。阳翟王是窝阔台大汗的系子孙,也是虎都的亲哥。铁锅皇帝下令,大都菜市口,验明正身,将阳翟王开刀问斩。
虎都忠勇,替铁锅皇帝平叛,也替铁锅皇帝行刑。
虎都轻骑突进赴和林,冰天雪地押回阳翟王,会合从雁翎城退下的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了大都。
此时的大都,危如累卵,义王和尚奴率领大军乘船去高丽接铁锅皇帝。红巾军的毛贵去而复返,从山东起兵,二次北伐,黄河防线告急,观音奴命威顺王府旧部董抟霄、董昂霄率军迎战。
那一晚,董抟霄、董昂霄大军天黑在南皮扎营,红巾军强行军夜袭。
最先冲进大营的红巾军,人人挥舞双刀,悍不畏死,直插中军,黑夜中,乱刀砍死了董抟霄、董昂霄兄弟。失去主将,黑夜遇袭,不可避免地炸营了。
前锋得手,毛贵大军全面压上。
茫茫夜色之中,瑟瑟寒风吹来,四下里都是战意冲天的红巾军,一夜厮杀,董抟霄大军全军覆没。
全歼董抟霄、董昂霄的大军,毛贵深知其中的重大意义,赵普胜率领的前锋将士,都和董抟霄、董昂霄有血海深仇。
毛贵下令,割下全歼董抟霄、董昂霄的头颅,祭奠告慰蕲王部十万先烈。
天麻麻亮,董抟霄、董昂霄兄弟的头颅被挂在了帅帐旗杆上,旗杆下数千身背双刀的红巾军号陶大哭。
“爹,儿为你们报仇了,儿今日手刃了董抟霄,我军全歼了董抟霄的大军。”军中有大汉王弼,刀劈董抟霄,立下此战首功。这一声嘶喊,祭奠数年前被董抟霄包围杀害的父亲。
一天的强行军加上一夜血战,撕心裂肺的痛哭,寻常人的体力早被耗尽了,而眼前的前锋将士却个个士气高涨。
明王善于用人,调动彭祖家的战场遗,千里增援,士气战意竟然如此高昂。
毛贵命令伙头兵就当宰杀死马煮肉熬汤,让前锋将士们饱餐一顿。
冬季作战,天寒草枯,最消耗粮草。毛贵发现董抟霄大军携带的粮草并不多,说明大都的粮草储备已然不多。而毛贵的军需非常充足,自登录山东胶州开始,毛贵就开始屯田,最初的屯田有三百六十处,每处相隔三十里,十份收成,毛贵只征收两份,其他八份留给耕种的百姓。而鞑虏的征收比例是百姓留两份,官府征收八份。如此的以民为本,让红巾军深受拥护,毛贵在山东全面推行屯田制度,在山东建立了稳固的根据地。
毛贵统军出战,田丰曹随萧规,山东的运粮大车,就源源不断的给毛贵大军供应粮草。
盛夏的时候,续继祖从辽阳运回大片玉米,在山东推广种玉米,盛夏种下,三个月就收获了,丰收的百姓把玉米装上大车,送到毛贵军中,人吃马嚼,放开了造。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修整三日,大军开拔,兵临蕲州。
当赵普胜率领前锋,人人背着双刀,来到蕲州城下,城上守军竟然惧怕不敢出战。
赵普胜把董抟霄、董昂霄两人的人头放在一匹马上,任其在蕲州城下溜达,就是让蕲州城的守军看看,所谓的名将,已经陨落,盛名之下,不堪一击。
蕲州城的不战不降的怂样,给了毛贵从容调兵的时间,大军隆隆开进,把蕲州城围住。军中工匠营造出栅塔、飞楼、攻城车,排开一溜的火器,蕲州城的陷落已经不可避免。
毛贵挥动令旗。
火器营的登时腾起一团一团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蕲州城上奢望坚守的守军被撩到半空,落下来时,已经失去生命。
火器一停,飞楼、攻城车辚辚做响,涌向蕲州城。
立于栅塔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压制蕲州城墙上的弓箭手。
赵普胜俯身在飞楼之上,车子一靠上城墙,赵普胜就挥舞双刀,跳到城墙上,宛如下山猛虎。在赵普胜的带领之下,前锋将士个个双刀开路,勇不可挡。
毛贵拿下蕲州城,整个过程如同南京国子监的样板课一样。
在毛贵扎实的指挥下,红巾军又攻陷了郝州。
大军继续北上,终于在枣林遇到鞑虏名将的骑兵包抄。
毛贵大军的前锋,勇则勇,擅使双刀,遇上精于骑射的鞑虏铁骑,瞬间无力。
毛贵鸣金,将前锋撤回,火器营前出,各种长短粗细的火器,已然形成了远近配合,顿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发射声,鞑虏铁骑后撤。
毛贵左右两翼的骑兵举着长枪冲锋,尾随追赶,血流百里,鞑虏铁骑竟然败了,名将达国珍阵亡,震惊朝野,达国珍是位高权重,官居枢密副使,也就是鞑虏军队的二把手。
毛贵二度北伐,攻坚城,如蕲州,如郝州,探囊取物一般。野战先胜董抟霄、董昂霄这样的宿将劲旅,再胜达国珍这样的鞑虏军队高层。大都就在眼前,胜利就在眼前,毛贵已经耗尽了鞑虏朝廷的家底子了,只剩下摘取荣耀的不世之功,灭元。
毛贵大军依然是前锋探路,火器营居中,左右两翼骑兵护卫全军,大量的大车满载粮草,跟在大军后面。
斥候游骑禀报:“大军到柳林,距离大都只有一百二十里。”
毛贵仿佛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元大都,毛贵看到天空中都是黄澄澄的颜色。
黄澄澄的尘土慢慢笼罩了毛贵的大军,毛贵没有觉察到漫天的尘土中,有深深的杀意。
冬季的大都,还没有下雪,草已经枯死,虎都的精骑马蹄裹着厚毡,马尾巴拖着树枝,在上风处,扬起漫天的尘土,迷住了红巾军的眼睛。
有心算无心,重箭如雨般射向红巾军,两翼骑兵不甘心四处寻找敌人,却成了虎都精骑的活靶子,只要从烟尘中冲出的人影,都被精于箭术的皇帝亲军射杀。
漫天的尘土中,毛贵大军的血都快流干了,大盾护卫下的毛贵却异常冷静:“传我将令,就地挖洞,躲起来,等尘埃落定,再行反击。”
运粮的大车下,大盾的掩护下,红巾军用兵刃挖开土层,构筑防箭的工事,从南京国子监毕业的军官已经教过每一个防箭的工事构筑。
尘埃落定时,战斗并没有结束,红巾军的火器营已经竖起了大大小小的火器,火把已经早已点亮,只是整个阵地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能活下了。
鞑虏的骑兵开始享受作为胜利者的特权,红巾军的一切物资,都要被他们收于囊中了,鞑虏骑兵得意洋洋的挺着长武器,随时准备给没有死透的红巾军补一刀。
大盾之下的毛贵,感觉鞑虏的骑兵把地面都踩的一颤一颤,但是毛贵还在等,等鞑虏再靠近点。
毛贵已经能听见有长矛戳进了红巾军的胸膛,毛贵大喊:“放炮,放炮,放炮。”
连喊三声,毛贵自己只听见了两声,第三声时,炮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听到那么多炮声,毛贵知道红巾军的战力还在,即使不能拿下大都,返回山东,应该能做到。
炮声过后,毛贵拔出佩刀:“全军反击,全军反击。全军反击。”
主将毛贵挥舞佩刀,率先反攻,毛贵的护卫前后左右,持枪挺盾,护卫着毛贵。
爬起来的红巾军越来越多,很多人找到了马,反击全面打响。
被火器营一个冷不防的反击,打的懵头转向的鞑虏精骑被割了韭菜。
毛贵坐在马上,看到火器射程之外的鞑虏精骑列阵而立,仿佛并不在意已经损失了数万精骑。
“将士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全军冲锋。”毛贵久经战阵,心肠极硬,今日遇上对手,反而心中欢喜,生为军人,死也死在冲锋的路上。
毛贵看到前锋大将赵普胜跃马扬刀,冲在了最前面,跟在赵普胜身后的数千前锋将士,大多数骑马,也有没有马,飞奔着,跟在赵普胜身后冲锋。
毛贵能预料到,在赵普胜的冲锋路上,鞑虏精骑会有数轮箭雨,真正的勇士,会挥刀往前冲,毛贵没有犹豫,在大队中间挥刀往前冲。
双刀赵普胜真是天生神勇,不经体型魁梧,身大力不亏的赵普胜披了两层重甲,就像一个人肉大锤,愣是砸开了鞑虏精骑的包围圈,不惜鞑虏精骑运动极快,有一队精骑列阵在前,箭如飞蝗,蜂拥而至。
毛贵鸣金,收拢部队,赵普胜撤回。
毛贵排起防守阵型,前沿挖壕沟,壕沟的土又堆在对敌一面,正对敌人,站在壕沟了只能露出胸以上,非常有利于施放火器。仓促之间,简易壕沟快速成型,火器和神臂弩到位后,鞑虏精骑就主动退到射程之外。
毛贵为赵普胜卸甲,看到赵普胜全身多处血肉模糊,不仅泪目,大声疾呼:“快传军医。”
“毛将军,都是些皮外伤,敷上百宝丹就好了,让军医救治重伤的兄弟吧。”
毛贵掏出随身的百宝丹小瓶,取出一粒,用刀柄碾碎成粉,敷在赵普胜伤口上。
“赵将军,我们能胜,是靠你勇猛血战,我们大败不忘,也是靠你勇猛血战。若能活着回去,本将为你请头功。”
“毛将军,若撤,末将请命为全军断后。”
“赵将军,我军现已陷入重围。攻与守都要拿人命去填,于我军不利。鞑虏精骑长于野战,运动极为快速,若我军撤退,必会与我军纠缠。若是赵将军断后,我们大军能撤回山东,补充人员和物资,还能再战鞑虏。目前来看,这样对大局有利,但是赵将军和前锋将士就凶多吉少了。”
“末将领命,自末将以下,前锋将士,报效大宋,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赵将军,我军现已陷入重围。攻与守都要拿人命去填,于我军不利。鞑虏精骑长于野战,运动极为快速,若我军撤退,必会与我军纠缠。若是赵将军断后,我们大军能撤回山东,补充人员和物资,还能再战鞑虏。目前来看,这样对大局有利,但是赵将军和前锋将士就凶多吉少了。”
“末将领命,自末将以下,前锋将士,报效大宋,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赵将军,我军北伐,是皇上钦定,在汴梁开封,做过详尽的谋划,也做了很多针对性的安排。今日我军大败,尚能自保,军中的粮草弹药,能支持我们坚守一段时间。而我军和田丰大人的联络一断,田丰大人必会派大军来援。循王负责北伐,也会施救。鞑虏目前能战的重兵集团,应对我们红巾军,捉衿见肘,本将断定,鞑虏没有实力吃掉我们。面对机动性远胜我军的鞑虏精骑,我军要结硬寨,打呆仗,度过难关,伺机而动。”
“是。”
毛贵带着护卫,视察逐渐成型的防御阵地,给将士们坚定必胜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