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村子东方直走,有个桃花林,林中有个庭子,就是莫川师傅叫莫川晨时五刻去上早课的地方——暮又庭。
我苦苦哀求了莫川一个晚上,他才同意我和他一同前来。
昨日在森林中,莫川师傅讲话讲了十分之一,害得我一宿没睡,今日既然还有遇见他的机会,我自然是不想放过,于是便去求了莫川。
一路走来,风光无限好,景色迤逦,山水成画,我们一路欣赏风景,竟忘了时间。
走到暮又庭时,莫川师傅粉毛怪和绿毛怪已经等候多时,看见我们走来,粉毛怪满脸不兴的说道:“小川,你知不知道你迟到了一刻。”
莫川本就孤心自傲,不愿寄人篱下,听人之令,表面上承认是粉毛怪的徒弟,可心里却还是对这个师傅很不满意的,为什么不满意,大概可能他觉得只有天下第一厉害的人才配当他师傅。虽然认师傅的时候他贱怂怂的,但是内心骄傲的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胆小如鼠的怂货。自认为小爷的时间,小爷自己做主,可是他看到坐在庭内的绿毛怪,想起昨日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还是怕的,也就强扯着脸皮假笑道:“才迟到一刻嘛,不多不多,四舍五入后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他尽力让自己显得和善一点,可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听着字字带刀。
粉毛怪很气愤:“胡闹,你知道一刻钟可以干多少事情吗?”
莫川不以为然的说道:“可以干多少?你倒是说说。”
粉毛怪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刻钟!我能从一数到六十,再从六十数到一,厉不厉害?”
莫川翻了无数个白眼,很敷衍的说道:“厉害厉害。师傅,我们可以开始练功了吗?”
粉毛怪道:“可以可以,来,先蹲个马步看看。”
莫川听他师傅的命令蹲了个马步,别说,莫川胖归胖,扎的马步还挺规整的,算是个标准的马步。
粉毛怪看了莫川,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不错。”
莫川傲娇的把头一偏,满脸得意洋洋,似在告诉我们,当然了,小爷是谁!
粉毛怪指着前面一棵苍天大树说道:“来,小川,盯着眼前那棵大树,一定要做到不眨眼睛盯着它三个时辰,等你什么时候做到了,这武功嘛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了。”
莫川大惊,不敢相信的说道:“多少?三个时辰!还不能眨眼!”莫川站起身来,甩甩手又踢踢脚,“这我做不到,谁可以你让谁来吧!”
粉毛怪指着莫川,转头对着坐在庭里正优哉游哉观赏风景的绿毛怪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叶子,这就是不成气候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你小时候。”
绿毛怪不悦的说道:“你别啥事都扯上我行不行。小时候若不是你给我灌了迷魂汤,害我不能及时起来练功,我的法力至于会这么差吗?”
粉毛怪暗笑了几下,立即转换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咳,自己资质不好,怨不得旁人,你以为我……”
“师傅你俩别吵吵了,先教我法术吧!我要学那种可以上天入地的法术。”莫川插嘴道。
粉毛怪对莫川打扰他吹大话感到十分不快,大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蹲好!”莫川立马老实的继续扎他的马步了。
粉毛怪继续自恋的说道:“你以为我练过多少功,我靠的是天赋,天赋,知道吗?你没有这种天赋,就算你没日没夜的练功,你的法力也不会比我高的。”
绿毛怪蔑视的看着粉毛怪,暗地里不屑的呸了好几声。
莫川与粉毛怪师徒俩最像师徒的地方,就是那一股莫名的自信。一个自命不凡,一个自命非凡。不过他俩都是自我陶醉罢了。在旁人眼里,他们的自信或许很可笑,但是他们都从来不把别人的这种可笑放在心上。这大概和他们自己是个乐天派有关,也有可能是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孤心自傲。不过粉毛怪的自信可能是因为人家的的确确有实力,可是莫川一个小屁孩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粉毛怪叮嘱莫川蹲好马步,然后便走进庭内坐下,在石桌子上凭空变幻出一副棋,唤来绿毛怪,悠闲的下起棋来。
我借着他们下棋的这个时间,走进庭内问粉毛怪关于我爹的消息,追问了他好几次,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我,每次都故意和绿毛怪搭话。没法,我就只能去问绿毛怪。得,连他尊称我都没叫完,他就拒绝了我:“你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哎……无功而返,看来只能另想法子了。
我灰溜溜的出了庭子,走到一棵桃树下的一个小方石面前坐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桃树儿一棵紧凑着一棵窃窃私语好不亲密;莺儿在枝头花间自由自在的穿梭嬉戏好不热闹;粉毛怪和绿毛怪津津有味的下棋好不惬意;莫川……
想来莫川有师傅教,有娘亲疼,虽然这疼是皮肉的疼,但也是莫川她娘发自骨子里的疼。而我举目无亲,忽如一夜,恍若隔世,如梦初醒。
那些与爹、娘、哥哥、妹妹一起相处过的美丽日子,日复一日离我远去,可是思念却随着时间越来越浓。
好几次看到莫川依偎着莫婶的时候,都会让我触目伤情,也常常在想,为何失去亲人的不幸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一阵风吹过,桃花瓣儿在枝头摇摇欲坠,仿佛轻吹一口气,它便会落下去,可是任风如何的吹,它却只是随风一起摆动,久久未落。见到此情此景我不由得想起娘临终前对爹说的话“一阵风吹来,桃花儿乐开了,纷纷落入土里,独留叶儿守着枝丫独自伤心。桃花儿说,你别伤心,我虽然走了,可我留下了我的孩子陪你。”
爹自然是知道娘是在安慰他的,他也只能频频点头,但是心里的那份痛是无法抹去的,因为这世间有一个成语叫做‘不可替代’。
回忆深深重,惹得心人哭。
我的泪才刚落到眼角,西边的天上忽然出现一道忽蓝忽红的光,正往此处射来。我诧异的站起来,紧紧盯着它,看它从桃林上空一闪而过,落在了庭顶上。
那道光落到庭上,先成一团后竟慢慢呈现出一个人形,此形竟还是忽蓝忽红的发着光。我睁大眼睛仔细看,庭上林立的赫然是一个人。这人穿着的不知是什么衣物,竟然能在白天发光,竟发出蓝红相间的光。他脸上戴着个鹰脸面具,全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看到一双鹰眼,一只瞳孔呈金黄色,似旭日东升的阳光,一只瞳孔呈绯红色,似落日的余晖。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警觉的环顾四周,似在查找什么。
突然,他看向了我,一双鹰眼恶狠狠的盯着我,就像一只老鹰盯紧他的猎物一样,仿佛他马上就会向我袭来。
我心里一紧,害怕的看向莫川,朝他跑过去,躲在他面前,他一脸懵的看着我:“阿决,你干什么呢?没看见我在练功呢吗?我现在没空玩,等一下我再陪你玩哈!”
我一脸惊恐的看着庭上的那人,用手指向他,示意莫川看。
莫川看见我这样心里也有些慌了,他循着我的手转头看到鹰脸人凶神恶煞的看着他,害怕的叫出了声,我不由得也同他一起叫出了声:“啊!啊……”
我们立即奔向庭内去寻求粉、绿毛怪的帮忙。粉,绿毛怪依然在乐此不疲的下棋,可奇怪的是他俩竟然拿着同一颗棋子放下去又拿上来,以此重复。
我们着急摇晃他们,大喊救命,可谁知我们刚一碰到他俩,他俩就立即幻化成风不见了。
没想到,坐在哪儿下棋的竟是两个和粉、绿毛怪样貌一样的木偶,我们一碰到他们,他们立即幻化成风不见了。
“这是什么?怎么一碰就不见了。”我惊奇的问。
“木偶啊!你没长眼睛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木偶,不过粉毛怪和绿毛怪怎么会变成木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