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的小九和杨叔一人啃一只猪蹄儿凑热闹。
“啧啧！还没出场就闻见腻死人的茉莉味儿！”杨叔一边啃一边对着出场的姑娘指指点点。
“这个姑娘穿得倒是花枝招展的，可惜那腰肢不够细！不够软！”
小九翻着白眼，是谁昨天对着外院那个水桶腰的张妈流口水的？还自言自语“好生养啊！好生养！”
小九狠狠地啃了口手里的猪蹄儿，凌穗果然不负众望，看着杨叔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就知道台下的反应。
凌穗这一高调出场瞬间就煞去其她姑娘的风头，掩面弹琵琶更是欲拒还迎，这花魁，是稳了，她以后的路可就看她怎么选了。
舞台上的倪妈妈正在乐呵呵地统计着各姑娘的支持票数。
倪妈妈每打开一个小纸条，舞台下的喊着各自支持的姑娘的名字，嗡嗡直响。
眼见着凌穗的名字后面工整的计数算盘珠远远地甩过其她姑娘。
“各位客人们久等了，今年的我们溢香楼的花魁已经产生了！”倪妈妈眉眼轻瞥身后的姑娘。
“今日的花魁是我们的凌穗姑娘！”
其他姑娘不无遗憾地从舞台上走下来，可谁又不服呢？轮姿色自愧不如，况且人家根本就没露脸！
“凌穗姑娘？”倪妈妈亲切地握住凌穗的手将凌穗拉到舞台中央，全场“凌穗”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接下来是例行的花魁个人展示，凌穗向台下楼上一鞠躬，奏乐响起，凌穗腰肢一弯便展示出来惊人的舞蹈功底。
见台上翩翩起舞，小九将猪蹄骨一扔，站起来拍拍屁股往回走，局势已定，没什么可看了。
小九将手里的粗布递给杨叔，“杨叔擦擦口水！”
随即也不听杨叔在后面解释什么，“猪蹄儿有点辣！我可没有……”
晶儿一见小九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小九捏捏她的小鼻子，拿出来杨准备的猪蹄。
那丫头两只眼睛顿时闪起精光，张牙舞爪地把油纸撕开。
“我吃过了，都留给你的。”小九将递过来的猪蹄推回去。
果然，在晶儿眼里，什么京城盛事都没有吃得来得重要。
“凌穗曾经答应过我，若她当选了花魁，那么就会把我们要到她身边，估计明天你就是凌穗姐姐的丫鬟了。”
晶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顿住“那你呢？”她一只小手比划着。
“我呀！前几天被杨叔要到厨房去了，所以以后就呆在厨房帮忙了，那样我就能经常给你带好吃的了。”小九用手帕揩掉晶儿嘴角的油渍。
晶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聚精会神地啃手里的猪蹄。
小九暗自叹气，凌穗心里算盘自己何尝不知道。
甄魁大会三天前。
“这是我研制的香水想必在大会当天会有用。”小九将手里的瓷瓶递给凌穗。
闻着淡淡的幽香从木塞里飘出来，凌穗说话不禁带了些愉悦，“你果然厉害，居然想到这个，抓住人心的不仅是女人的容貌，还有身上的气息。”
“若你夺得花魁，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把晶儿调到你身边。”
“你呢？你这么费劲心机不就是要把你们提上来？”凌穗收起瓷瓶。
“看你脸上的自信，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所以我在不在都一样了。”小九收回目光，“况且我更适合呆在厨房。”
“随你！若从此相安无事，我会遵守承诺。”
小九眸光暗了暗。
自己何尝不知道凌穗的心思，她想把自己留在身边不过是想为她所用，自然也排除不了她有得不到的就要毁掉的想法，但只有自己表明自己只想安稳地平淡度日才能打消她的猜忌。
毕竟能将自己送上花魁的人，也能生生地将自己拉下来，凌穗深深地明白。
而小九的一番话至少让凌穗明白只要她好好顾着晶儿，那么自己就会在厨房相安无事。
甄魁大会已经落幕。
人群已经缓缓地离开舞台中心，接下来是接客大潮，散去的客人大多会留宿溢香楼。
“真是不公平！明明四哥是最晚来的，场上那么多风流才俊，那凌穗姑娘偏偏就看上了四哥！”竹韵嘟着嘴嘟囔着。
竹迁在前面掩唇一笑，倒也没说什么。
“你要是喜欢，这份惊喜留给你也行。”竹栖一本正经地回应。
“哼！君子不抢人所爱！本皇子要是想要，那姑娘能从城东排到城西！”竹韵一袖手，跟上竹迁。
小九端着糕点往上走，堪堪地和众人错身而过。
小九和竹栖视线交错，瞬间各自收回目光，如同从未照过面。
竹栖沿着竹梯向下走，想想刚刚经过的女子脸上的胎记，若有所思。
一刹那的眼神交错，小九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明明和所有人一样，从面色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偏偏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呢？
小九想了会儿，觉得是自己整日太闲了，变得神经叨叨的了，随即用力摇摇头像是要把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匆匆地将手里的点心送上楼去。
“凌穗丫头啊！我当初一眼见你就知道你和这花魁有缘，没想到，你真就一举得了花魁。”倪妈妈倒了一杯酒放在凌穗面前，双手握住凌穗的手。
“是倪妈妈眼光好，给了凌穗一个机会。”
“那不多提，不过你这丫头眼光毒辣，竟挑得昇王爷，他不仅位高权重，妈妈我看着还是个翩翩公子，今日你呀，可要好好地把握住机会。”倪妈妈睨着眼睛笑道。
“多谢妈妈提点，凌穗谨记。”
“哎哟哟！你知道了就好！知道就好！”
“倪妈妈，今日昇王爷要来，我担心这人手不够，我看那晶儿年龄虽小但是是个老实的，人又乖巧，我和她一同过来，若她在身边也方便照应。”
“那是当然，妈妈待会儿就遣人把晶儿那丫头调过来，再派两个勤快的丫头过来，你这可不能缺人！”
“累得妈妈费心了。”
“凌穗丫头心里知道就好！咱们溢香楼以后可得一起尽尽心！”
昇王府。
“楚影！”
“爷？”
“你今日说给楚冽解毒的那丫头是右脸眉眼上有块胎记？”竹栖秉眉。
“是，就是右脸！楚冽那小子说她似乎叫小九，欸？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加派人手去溢香楼查查。”
“是！属下马上去！”楚影心下估计出来那个叫小九的丫头恐怕就在溢香楼。
溢香楼。
凌穗端坐在流苏后面，面纱隐隐地遮住脸颊，留着一双眼睛顾盼流连。
她的眼睛本就弯钩似月，再加上刻意勾画的眼角轮廓，更显得妩媚动人。
此时的凌穗心里砰砰乱跳，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此时她激动的心。
凌穗回忆起倪妈妈暗示自己要挑选楼上的客人，自己自然也明白楼上的客人非富即贵。
可偏偏逃不过那一眼。
凌穗一抬眼便见到四楼的昇王爷，明明只是淡淡的一眼，却看进了自己的心里。
原来小时候读的闲书里的怦然心动真的存在，只一眼，心里像突然喷发的温泉，持续不断的暖流不断划过心尖儿。
随即凌穗毫不犹豫地指向他，他身形一顿，抬眼细细地看向台上的自己。
后来凌穗才明白，有些人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就算是掺杂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辨别。
修长的身影由远及近直到打在木门的窗纸上。
只听“咯吱”一声，门从外面推开，沉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衣服下摆的金边也越来越清晰。
“都出去！”深沉的嗓音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凌穗一震，将手收进袖口里，心口怦怦直跳，头上的金穗也不禁微微滑出一道道金线。
可男人下一句话就彻底搅乱了自己所有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