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春天即将过去,天气已经渐渐变得温暖。
谢朗一个人站在南境战场上,大战之后,地上依然是横尸遍野,尽管这场大战,终究以南楚的失败告终,宇文静终究没有那么幸运,面对林文靖和谢朗的剪刀之势,最终只能率领不到百骑灰溜溜撤出南境战场。
都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场战役,大梁方面也损失了不少人,不少西境军士死于白虎谷中,或失足坠崖,或被猛兽吞灭。面对着眼前尸体堆积如山的惨状,谢朗握着佩剑的手在颤抖,要知道,这些战死在南境前线的军士们,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都在盼望着他们回家。
“林帅,你知道吗?我也曾经上过无数次战场,但是都不如今日这般感伤!”
林文靖笑道,“这又是为何?”
谢朗说道,“说来也惭愧,或许是这几年看到头上渐生白发,年岁大了,便多了些感慨!”
“我又何尝不是?自我十五岁从军开始,至今已有三十年,北境,西线,南境!北燕、大渝、南楚,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样的对手我没碰到过,你知道吗,我突然有些害怕,我林文靖习惯了沙场铁血,若是将来我没有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该多遗憾啊!”
谢朗摇摇头说道,“咱们就别在这里感伤了,回京城再叙吧,如今南楚败退,也算是不辱使命!”
“走,回营!”林文靖笑道。
金陵。
梁帝听闻南境大捷,龙颜大悦,心中对熙王和海陵王二人的怨气,也散了一些,将二人叫进宫来,怒斥了一顿,贬了两颗珠子,减了一年俸禄,此事便暂且按下。他驳回了蒙敖请旨调离京城的折子,并加以重赏作为安抚。
林文靖率领家将前往北境,梁帝下旨,命林文靖三年内重筑北境防线。
六月,蒙敖之妻诞下一子,皇帝为了表彰蒙家的军功,特意御笔赐名:蒙挚。
…………
大梁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皇帝脑海中那根绷着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这是太后从五台山写来的信,”梁帝笑着对皇后说道,“说想念几个孩子了,让几个孩子去五台山看看她去呢,你说她也是,若是想念京城了,便回宫便是,还硬要几个孩子大老远去看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陛下,太后曾经在佛前发愿,要去五台上修佛五年,如今不是尚未期满,焉敢欺瞒佛祖啊,不如就让几个孩子去五台山上走一趟,也好修身养性。”
梁帝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没错,不过熙王和海陵王这次实在可恶,朕已经罚他们在府中幽闭了,哪里都不让他们去,南王嘛,就让他在京城之中,帮朕处理处理政事。就让淮王和纪王两兄弟,带着晋阳莅阳一起去五台山吧。”
皇后听到皇帝让南王处理政事,心中起了一些波澜,毕竟从现在陛下的做法来看,是有意开始培养南王作为未来储君了,看来他早就忽视了南王母妃的身份。
“陛下说的极是,要说南王这孩子啊,倒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可惜命途多舛,从小便没了母亲,若是曦嫔妹妹还在世,看到南王出落成这样,该多高兴啊!”皇后说道。
“你这人,朕刚心里舒坦一些,你偏又提起!”
“皇上,臣妾知罪!”
梁帝看了一眼皇后,继续说道,“你生的两个儿子,也并非是碌碌无为之辈,纪王,诗酒风流,无心政事,与世无争,将来想必也是闲散的王爷。至于淮王,最近办的差使,也让朕非常满意,你啊,你有福咯!”
“陛下又说笑了。”
“哦,朕这次啊,让林燮护着他们一起去,林燮这孩子,母后也很喜欢啊,曾经有意无意跟朕提过,打算将莅阳或者晋阳指给林燮,林家嘛,对大梁的战功是有目共睹的,比如此次在南境,若不是林文靖冒死过白虎谷,也不会赢得这么漂亮。”
“说到莅阳,这次和亲北燕的事情,着实把她吓坏了,陛下若是得空,还得好好安抚安抚才是,我看这孩子,对谢家的小子谢玉挺上心……”
“谢玉……好了,朕还有奏折要批复,后宫的事情,就劳烦皇后多费心了!”
玢佐城,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因为玢佐城在东西水路交通线上,虽然玢佐不大,但是来往商客甚多,十分热闹。
这几日,城中却陆续来了无数武林中人,使得玢佐更加热闹非凡。
急湍奔流的玢江,从天泉峰上的瀑布上流淌下来,给玢佐的热闹增添了一丝秀丽。
玢江边上的小阁楼上,却都在传着一件事情:天泉山庄的少庄主卓鼎风要娶妻了。
那卓鼎风,面如冠玉,风度翩翩,长身玉立,又深谙天泉剑法,如此俊才,谁家姑娘不想嫁给他,也只有风雅秀丽,闭月羞花的柳家大小姐才能配得上他了,两家合了八字,下了聘礼,这门亲事便成了,瞬间就传遍了玢佐,成了玢佐的一出佳话。
玢江之上,再行五百里,便是皇太后修行的五台山。
林燮等人正在那玢江边上吃饭,也听得天泉山庄的喜事,萧选问道,“这天泉山庄,为何如此熟悉?”
“淮王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要知道,这天泉山庄跟朝廷的渊源可是颇深啊!”林燮想到了天泉山庄屡屡做下的勾当,嘴角轻蔑一笑。
“不知林燮大哥心中,可在盘算什么?”晋阳公主笑道。
“天泉山庄的喜酒,我林燮可倒真是想喝一杯啊!”
“喂,你疯了?咱们身份特殊,乔装出来,最好不要惹事!”萧选说道。
“公子,你就带着两位小姐,先去五台山吧,我随后赶来!”
莅阳公主笑道,“你别忘了,你可是奉命保护我们去五台山的,这天泉山庄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愿意违抗君令去走这一遭!”莅阳公主特意将君令二字压低了声音。
对于莅阳公主所言,林燮却并不放在心上。来时,皇帝特意召见他到御书房,官府要趁此机会拔去天泉山庄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刚好趁着卓鼎风大婚的事情,可以去天泉山庄探探虚实。
“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晋阳公主说道。
“晋阳你也……你们两个这不是胡闹吗?”萧选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