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福起床时,苏氏已经做好了早饭。
之前李氏摆寿宴花了一笔银子,李家的伙食已经清淡了好几天。今日因着李爹要出远门,难得丰盛起来。
去城里是要去镇上搭马车去的,李爹早就约好了人,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李爹一走就意味着苏氏不用和阿福装得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刚才的场面,转眼就变了气氛。送李爹出门的苏氏一回来,就冷下了脸。
阿福懒得理她们,自顾拿了背篓去后山,她最近要干一个大活。
苏青青见阿福一出门就忍不住了。
“弟弟,我给你拿糖块,你去村头找柱子玩吧。”苏青青打发李宝材出门。
等到李宝材喜滋滋地出了门,苏青青才进了苏氏的房间。
“阿娘,爹怎么说?”苏青青语气有几分急切。
苏氏见她一脸焦急,忍不住娇嗔,拉过她坐在床边,这孩子,说起成亲的事都不害羞。
“你爹说好呢,还说打完短工赚多点钱给你做嫁妆呢,瞧你多心急。”
能不心急吗?难得哄了杨天河喊媒人过来提亲,再拖下去都不知道又出什么茬子了。
苏氏瞧着她焦急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心里绕几个圈,忍不住脸色变了变,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苏氏一把捉住苏青青的手。
“疼啊,娘亲,好疼啊。”苏氏没有控制力气,苏青青吃痛,抽回手一看手腕都红了。
苏氏心急,顾不上她说疼。
“你说!你们两人是不是那啥了!”
瞧着自家娘亲的那严肃的脸,苏青青呆了一下。
“什么?阿娘,我不懂你说什么啊。”
苏氏忍不住焦急,这傻女儿不会真的被人骗了吧。“就是你有没有被欺负?”
一听到她问的话苏青青就忍不住脸红。娘亲怎么说这种话,也太让人羞耻了吧。
“娘亲,你说什么呢。我,我,我都不想和你说了!”苏青青娇羞地跺跺脚跑了出去。
苏氏见她跑出去那脸色不似作假,想来是没有被人欺负,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她可不能让青青走老路子。
她当初就是走错了路,才走上了这一步,可不能让女儿也和她一样。
跑回房里,苏青青的心嘭嘭直跳。好像这个法子她不错,要是真的成了,那杨天河就由不得他娶不娶了,她肯定可以进杨家的门。
想到这,苏青青得意地笑了笑。
和她同龄的女子,村里也有一些,平日玩得好,背地里她也知道,那几个人不是都说她拖油瓶,找不到好人家嘛。
还有村尾那个吴桃花,不过就说了一个在镇上开杂货店的,居然明里暗里地炫耀,那几个人还踩她捧吴桃花。看她进了杨家的门,那几人还能说什么话。
阿福依旧在山上打了牙祭才拎着野物去牛婶家。
取了前一次卖野物的钱,卖了鱼和那两条蛇足足有五百多文。
不过还是不够。
和豹哥的交易就要几十两,她这么多年来也才存了几十两,还是在吃喝住都花李家的情况下存到的。
难不成她再在李家住上七八年存一笔钱做路费啊,当然是不可能的。恐怕苏青青一出门,第二天苏氏就敢把她嫁出去了。
时间不等人啊。
幸好,她在山上发现了点她想要找的东西。
她说了自己缺钱,大牛哥给她介绍了一笔生意,就是那物件难寻了些。
前些日子李氏大寿忙,她也没机会上山。如今李爹出远门,正好她可以自由上山,反正苏氏也不会管她的。
寻了几日,没想到今日她倒是找着了一个熊洞。
大牛介绍给她的是一个客商的活计。
那人想要打点一个官员,听闻那人最喜吃野味,这客商就想寻些稀少的野味,像熊掌,虎骨这些。
这后山多野兽,可是要寻起来还真不容易,她还是寻了好几天才寻到。
叫牛婶配合自己,跟苏氏说跟着牛雨,在牛家过夜了。之前也有过一两次,苏氏也懒得理会。
午饭后阿福就开始准备工具,阿福就打算偷溜上山了。她要在明天下午之前赶回来。
牛婶见阿福换了粗布衣裳,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她知道这次阿福是需要一大笔银子,可是去深山也太危险了。就是她力气大,可山里的老虎黑熊不是更厉害。
阿福对牛婶的担忧不是没有看见,可银子这东西谁能帮自己,富贵险中求,做了这一笔,等来年她就准备往西南去。
前些日子她找个豹哥了,他说很快有货了,而且愿意带她一程。
到时候离了这里,天高任鸟飞,不用在拘束着。熬了十几年了,怎么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最终牛婶还是叹着气送阿福出门,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只能给她备了些吃食。阿福一出门,牛婶就回去给菩萨上香,祈求菩萨让信女阿福平安归来。
出了牛家的门,阿福就小心翼翼地往后山走。夜里是动物们最活跃的时候,对于阿福来说,是最危险的时候,她必须太阳下山之前,进去找到熊居住的洞穴,再等天亮击杀黑熊。
快速搞到一个蜂窝后,阿福就要寻找过夜的地方。
夜里的深林像是会吃人,太阳还没下山阿福就已经听到动物的叫声了。听到狼的嚎叫声,阿福避开了那个方向快步行走。
这狼少有独行,出现都是一群的,对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阿福加快了脚步,她已经靠近了之前寻找到洞穴。她之前发现过几个洞穴,但好像已经被遗弃了的,里面黑熊居住的痕迹已经很久了。
希望这个洞穴会有熊居住,不让她白跑一躺。
她也不敢靠太近,熊的嗅觉很灵敏,很容易发现猎物。
见着天快黑了,阿福不敢耽搁,在远处的河流里一直来回行走,河水会带走你的气味,可以让熊迷失你的方向。
阿福选了一个石洞,瞧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洞口处狭窄,只够一个人进出,进去里面别有洞天,像是个细长的酒壶。
天越来越黑,阿福不敢耽搁,在周围撒了一些可以驱蛇虫的药粉,就回到洞穴里生了火。也不敢烤其他东西吃,就着牛婶准备的大饼混着蜂蜜,就着烧开的水对付了一下。
黑夜降临,整个森林像是活了起来,黑夜的降临,是兽类的狂欢。阿福越发觉得野兽的叫声越来越大。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远方,忽远忽近,让人心生恐慌。
森林的温差大,下午还炎热,到了夜晚,她都觉得有点冷了,幸好生了火,可以取暖。
但火光在此时给阿福带来的心理作用,恐怕更胜于取暖的作用。
那摇曳的暖黄色的火光,像极了她前世给外婆烧灶时的火光。
看着那火光,阿福的眼神有几分奇怪。
夹杂着厌恶和痛苦。
前世的她是个留守儿童,后来父母离了婚。也算不上离婚吧,父母之前就没有领证,也不需要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因为她是个女孩,父亲不愿意要,母亲自也是不想要的。毕竟已经各自重组了家庭,怎么会愿意要她这个拖油瓶。她没有苏青青那么幸运,有一个愿意带着自己的母亲。
后来外婆怜悯她,把她带了回去抚养。
自卑敏感多疑,是她的母亲给予她的。她几乎没能在母亲那里感受过一丁点的温暖。
母亲为了再嫁时名声好,连户口都不愿意给她上,怕给自己丢人。
在祖母去世后,她祈求母亲,才得来了那么点容身之处。跟着进入那个家,她格格不入,也得不到母亲的半点怜惜,每每换来的只是厌恶。就像她的存在是母亲的耻辱。
母亲那时候已经有了弟弟。
可能因为守恒定律的缘故,母亲拥有的母爱就那么点,都给了弟弟,所以她才没能在母亲身上感受过这些温情吧。
后来她死了,因为她母亲说,弟弟没有钱买房,阿福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成全了弟弟吧。她不愿意,所以她的好母亲偷偷地把她辛苦存下的医药费拿走了。
死的时候她是笑着走的,终于解脱了不是吗。
死前,她那些亲人脸色各异,就是没有一个是难过的,哪怕一丝半点都没有。
她的母亲还觉得她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还要再料理她的身后事。
再次降生,她是渴望活下去的。在见到光明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怎么就能就此别过。
所以她忍耐,她蛰伏,就是为了可以逃脱后的自由,她想过未来,也向往未来。
想到这,阿福的内心一片火热。脑里的想法越发清晰。
伴着思绪听着叫声,阿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起来时,火堆已经熄灭了,只余零星的碳火,阿福再次点燃,烧了点水喝下去。
温热的水喝下去,胃里都是暖暖的,舒坦。
熊瞎子大多是晚上活动,白天在洞穴里休息的。
阿福小心翼翼靠近那个洞穴,一般这些大型兽类生存的区域,很少会有其他大型兽类。它们都有领地意识,不容其他兽类侵犯。
所以她不是很怕遇上老虎豹子那些动物,如果真的遇到,那算是她倒霉了,也没有办法了。
阿福查看了洞穴周围,脚印是新的,熊瞎子的粪便也是新鲜的。可以说明就是这头熊不在洞穴里,也会在周围。
阿福快速准备了几个陷阱,她要速战速决。在这过程中,她倒是发现个天然的陷阱。
一个已经塌陷的大坑,挺深的,阿福削尖了一些竹子插到大坑里面。这要是掉下去可是不得了,肯定要皮开肉绽。
快速做好准备工作之后,阿福就拿出蜂蜜做诱饵。
熊瞎子是杂食性动物,饮食习惯季节性较明显。夏季,明显喜欢浆果类的果实,还有蜂蜜。
蜂蜜对于黑熊来说可是难得多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