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见阿福意动也不多说,有需要阿福自然是会开口的。
到时候她让管家去相熟的伢行寻几个靠谱的就得了。
正说到这虾的做法时,有人敲门来找刘儒德,说是衙门有急事。
刘儒德歉意地拱手,“老太爷,老夫人,你们慢用,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两人点头示意。
阿福送他出门。才到门口,刘儒德挥挥手,那在门外等候的小厮把马车赶远些才停下。
阿福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他。
刘儒德见她抬头看自己,忍不住微微一笑。
美人鬓发如云,脸颊像比那上等的白玉还要温润几分,星眸里满是他的身影,让他有几分满足。灯笼的光照下,刘儒德觉得今夜的阿福还要美上三分。
刘儒德心里微微一叹,怪不得古人云,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可惜,可惜。
阿福见这人笑着看自己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刘儒德看看眼前这人,又看看不远处心急地看着自己的小厮,开口道,“你饭馆里的事我都知道了。”
阿福的脸一僵,连刘主薄都知道了,那她彪悍的形象不是传遍四里八乡。
刘儒德见阿福脸色有些不自然,忍不住以手握拳遮住嘴巴的笑意。
“那些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处理什么?”阿福皱眉看着他,她好像没有什么事要他帮忙的啊。
刘儒德瞧见小厮给自己打手势,心知肯定是急事,快速道,“就是处理那些流氓地痞。我有急事,今日先告辞了。”
说罢向阿福拱手告辞便往小厮那边去了。
阿福忍不住奇怪,这人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出手帮她了呢。难不成是六公交代的?
可能是了,不然刚刚饭间六公说要好好感谢刘主薄呢。
想通了的阿福笑眯眯地回去,她还酿了一罐青梅酒呢,拿出来犒劳犒劳六公才行。
“哎,儒德的娘给他张罗说亲了没有?”六婆打着蒲扇问躺在床上的六公。
六公翻过身来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外间有人守夜,六婆压低声音道,“刚刚饭间儒德暗暗瞧了好几眼阿福,我觉得这小子怕是上了心了。”
六公抬眼瞧了瞧他媳妇,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六婆见他戏谑地看着自己,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人想什么了。六婆忍不住用蒲扇拍打他,“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是是是,你想凑和阿福和儒德?”
六婆摇摇头,“我做不了这媒。他俩不适合。”
六公起床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是不适合,儒德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说亲你也知道的。“
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儒德考上秀才时家里的门槛都被那媒人都快踏破了,可是儒德娘一概回绝。到前年族里还有人想着为儒德说亲呢,但是儒德娘还是回绝了。为什么,为的不就是想找个有助力的岳家,这些他娘怎么看得上。
知道又怎样,可万一这儒德硬是要娶阿福进门呢,那又是一场棒打鸳鸯的惨剧了。
六婆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怕那傻小子硬是要娶阿福。”
不是她觉得阿福配不上儒德,只是实在是没有结果的。
六公熄灭灯火,回床道,“儒德这小子我清楚,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他不会这么做的。别想些有的没的,早些歇息才是正理。”
六婆气鼓鼓地打了他一下,翻身过去睡觉。
阿福想了一下,六婆说得有道理,自己如今也不是没有银子。都决定在这扎根了,那家里再添几个人也没什么。而且家里只有文均和她两个人也是太冷清了些。
她也没有麻烦六婆她们,次日一早就去牙行找宁婆子。
那牙行一进大门就有柜台,大堂处摆了许多桌子,二三楼也有,不过往上的,她瞧是包间来的。她一进去就有伙计迎上来询问。听闻是寻宁婆子的就让她在大堂处先坐一会。
宁婆子听到有人来寻自己,还想着是谁呢,原来是阿福,“呀,稀客稀客啊,阿福怎么有空过来寻我?”
“想寻你帮个忙呢。”笑着点头示意。
宁婆子摆摆手,“嘿,说什么帮忙呢,咱俩都这么熟了,有什么就说,要是老婆子我能办到的肯定给你办到。”
阿福微微一笑,她就喜欢爽快的人,“饭馆开了之后我就忙了起来,家里那些活计就做不来了,更何况就我自己,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上均均了,我就想找两个人帮衬一下。”
宁婆子给杯子倒上茶,推到阿福那边,“那你是想买呢还是雇人?”
阿福点头道谢,脸上有几分纠结。虽然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可是感觉买人当下人不太好。
宁婆子做这一行多了,瞧着客人的脸色约摸着也能猜出来。这阿福呢,还是自家表弟的东家,有些话还是提点一下好。
如此一想,宁婆子就开口道,“有些话,我给你说一下,你也别嫌老婆子我卖弄。”
阿福赶紧道,“怎么会,您老人家提点我一下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这样说,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那一句话都不知道多宝贵呢。”
宁婆子大笑,用手点了点阿福的头,“你啊,就是嘴甜。”
阿福诚恳地道,“哪里,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六公和六婆都不知道提点她多少回了,句句都是经典。可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说得不假啊。
宁婆子笑着摇摇头,这阿福,“你要是雇人呢,肯定是没有买来的那么好。买来的卖身契在你手上,那都是攥在你手里的。那心多少都是向着主家的毕竟这主家怎么处置你都是可以的。那雇来的就未必了,这人心隔肚皮,这人面善,那你怎么就知道这心也善呢。之前就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如今那些有需要的大多是直接买人。”
阿福听着还有话啊,“怎么回事?莫不是之前发生过什么?”
宁婆子瞧了一下四周,向阿福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一点。阿福见她这么神秘,也靠过去听。
“之前有户人家就是家里忙,雇了一个外边来的长工照顾老人孩子。刚开始还好好的,后头那长工贼心就起了,放了迷药,放倒了那些人,把钱财都拿走了。这还不说,把那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带走了,不知道拐去哪里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呢,那当娘的眼都快哭瞎了。”
宁婆子摇摇头,那真是可怜了。原本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毁了。
“那找些本地有家有口的,不就行了吗?”本地的在这里,料想也不会一个人逃了,留下一大家子顶罪吧。
宁婆子看了阿福一眼,“本地的有家有口,家里田地要伺候,家里孩子要看顾。去赶海找找海货不好,就算有愿意找活计的,那不如去海边给那些人解鱼去酒馆里找个活计,怎么愿意去当那下等人。,”
阿福尴尬地摸摸鼻子,她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好弱智。
这里可不是现代那捕捞过度的海洋,这里的渔业资源十分丰富。就她这个新手带着均均去海边都饿不死,更别说其他人了。家里有米有菜,饿不死,耕作完去海边还能帮补家用,谁愿意受那气呢。
“那,那您给我寻两个人吧。一个门房和一个婆子,年纪别太大。”
宁婆子想了一下,笑着拍了一下手掌,“刚巧,我这有一对西南逃过来自卖的夫妻,年纪是三十左右,就是带着一个男孩子,孩子是十三岁左右的。她们想着东家能一起买下他们,这才拖了这么久。”
阿福觉得奇怪,这家子怎么就自卖了。“她们怎么就自卖了?”
“还不是为了那孩子,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的病得了,那夫妻俩也没有钱,没有法子了,只能自卖了。这卖了身也总好过孩子没了命啊。她们希望那主家能一家三口把她们买了。我这来的客人要的人也不多,那些要人多的大门大户也是大多买婢女的。她们一家的品性都不错的,你看怎么样?”
要是品性差的,就是由得那孩子去死了,怎么就愿意一家都卖身呢。都是可怜人啊。宁婆子一想到那一家三口就忍不住心酸。
多一个男孩子也没有什么,也能陪着文均。
阿福点点头,“那成,劳烦您给我带带路看看人。”
“成。我叫人带她们过来。”
没一会就有人带那一家三口过来。
宁婆子介绍道,“这是她们的当家快的,叫余田,这是余陈氏,这个是余宝。“
阿福顺着宁婆子的介绍看过去,那当家的是个憨厚的汉子,不高不矮,瞧着人挺不错的。那余陈氏更是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有准备卖出去的忧愁,弄得她也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那个余宝高高瘦瘦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有几分恐惧。
余陈氏察觉到阿福看她儿子的眼光有些久,忍不住心急。
之前也有一两家有意向想买下她们一家三口的,可一见到她们之后就摇头不想要了。她私下问过宁婆子,都说是她那儿子长得太瘦弱了。怕过不了多久。
她能怎么办,那些钱只够儿子看病,要不是她们跪下去求那大夫,恐怕还是不够付药钱的。哪来其他的钱买东西给儿子补补啊。没有钱,在这里的吃食又差,能恢复才怪。
余宝宝有些想咳嗽,不敢咳。他知道阿娘的担忧。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不给自己咳出声。可还是忍不住咳了出声。
阿福皱眉,“这得的是什么病?”
要是会感染的,她不敢带回家啊,要是让文均也感染了怎么办。
余陈氏连忙给他拍拍后背,紧张地看着阿福,“小宝没事的,就是昨天着了凉了,他没什么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她听到其他的人牙子说了,要是这个月,她们家还没能卖出去就分开卖了。这很快就到月末了啊,她不想跟家人分开啊。
余田也握紧拳头,紧张地看着阿福。
这个月就这么一家东家来询问了。
阿福有些不自在,她没有那么苛刻。她只是怕感染到文均,文均身体也没有那么健壮,她晚上都要过去看他有没有踢被子,就是怕这瓜娃子着了凉。
宁婆子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就是普通风寒,之前的病已经好了。”
“是啊是啊,很快就好的。”余陈氏紧张地看着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