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维尔,庞特凡尼斯
“简直不可理喻。”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座恢宏庞大的特洛伊登王宫里,任何声音都带来无数重的回音,衬托得让人耳鸣。但是声音的来源,科维尔首席法师之一的席果·邦兹没有理会什么声音,而是对着自己满嘴的络腮黑胡子又挠又拔,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局势已经那么危急了,她居然不顾陛下的救命之恩,反而。。。”
“好了,别说了。”一个头戴王冠,披着红色貂皮斗篷的棕黑油发男子轻轻地喝止了他,不是别人,正是科维尔国王坦科雷德·蒂森,继承了父亲帅得过分的美貌和母亲不动声色的个性的他说话归说话,身子仍然双手撑桌研究着桌面上的情报和图纸,头没有抬起来一分一毫。
但是国王的命令是神圣的,席果立刻行礼道歉:“遵命,陛下,恕我失礼了。”
坦科雷德稍微直起一点身子,露出他前身的轻便金质胸甲——看来他也继承了他父亲的死亡教训:“我理解你的忠诚,席果。但是她还活着的亲人就那么几个,可以理解她的焦急。”
国王都这么说了,席果只好悻悻地闭了嘴,满脸的不服。
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堆,坦科雷德伸出手,稍稍翻弄了一下,从最底下的几张纸中翻出来一份名单。
上面赫然印着两个猎魔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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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海风的原因,城内明明还絮絮漂着透明冰粒的天,在这獠牙形状的海岸边就变成了疯狂呼啸的风雪。
灰色的天,深蓝的海,满地的白——对了,还有那么几处高耸陡峭的岩壁,不甘地打破这份单调。
不对,还有一个。要视力超好的人才能看到,单调的雪白中,有一个同色的点在缓慢地移动。
杰洛特摘下早已被“染白”的棕色斗篷兜帽,露出和风雪融为一色的白发,他仍然留着传统的凯尔莫罕发型,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经过精心的修剪;岁月和怪物带来的皱纹和伤疤依旧,切割着他永远富有毅力的脸,尽管那张脸已经不再蜡黄;顶着强风,他继续移动着他覆盖着深黑猎魔人套装的四肢,登上最高的山崖。
山崖的末端坐落着一个不及腰高的人形跪坐雕像,千年的风尘已经抹去了雕像的细节,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一个女人,面向大海跪坐,双手伸过头顶,捧着一颗。。。
杰洛特的神经绷紧了。
尽管风雪咆哮,他照样听到了那混杂其中的。。。
两头女海妖闪电般地从风雪中冲出来!杰洛特足够快地滚地躲过,解开碍事的斗篷,一手拔出银剑,一手举起早已上弦的十字弩——根本射不中,女海妖的灵活和速度并不逊猎魔人多少,当然这也不是杰洛特关心的重点,他不再上弦,而是伸手去抓雕像手中的那颗水晶。。。
唰!幸亏护甲够厚,否则杰洛特的动脉就麻烦了。这两只海妖明显是这颗水晶的守护者,否则在这大雪天气会出来?没等多想,两只海妖一前一后再次俯冲杀到,杰洛特没有丝毫慌乱,双手握紧剑柄,银剑先架住面前海妖的利爪,顺着力道一转身,正好躲过身后那只的突袭,银剑随着旋转砍下扑空海妖的鱼尾巴!
吃痛的海妖跌落在地上时,杰洛特的银剑就捅穿了它的心脏。
下一刻,女海妖冲破耳膜的尖叫就震得白狼不得不伸手捂住耳朵——不是脚下那只,而是头顶那只!长满尖牙的大嘴爆发可以把人瘫痪的声波,动弹不得,而这凶狠的怪兽立刻趁机伸出獠牙扑向猎魔人最脆弱的部位。。。
阿尔德的蓝光撞向地面,再向空中反射,狡猾的人鱼旋转着身体和脑袋撞昏在地。
还是不对!?
杀掉两只女海妖的杰洛特的感官终于察觉到了,那被风雪声和海妖叫声掩盖的。。。
脚下的地面,突然崩塌!?大片大片的山崖被不知名的外力震撼,争先恐后地扎进海水中,幸亏杰洛特眼疾手快,飞奔跑下山崖,在身体悬空的一瞬间总算一伸右手抓住了稳固的岩石。
他的左手,攥着那颗闪亮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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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纯白的装潢里,如今被叶奈法释放出来的十字法印渲染成了淡紫色,这个天生丽质的女人居然咬着牙关忍耐着剧痛施放了詹巴蒂斯塔治疗十字,真是强硬得无可救药,跟维伦特当年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
但是没有效果,她心爱的女儿依旧紧皱着眉头,双眼迟迟无力睁开。
耗尽体力的叶奈法不得不暂时中断这徒劳的法术,扶着床头调整一下呼吸。这个美丽和暴躁并存的黑发女巫很想找个人撒气,比如变成青蛙变出条尾巴什么的,但鉴于所有的医生护士十五分钟前就被她轰了出去,而维伦特在照顾被她冷落的詹森,她也无处好发火。
这时,门应声开了。
想必她就是特莉丝·梅丽葛德了,维伦特如是想。标志性的蓬松栗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长长的发髻,天生诉说着柔情的蓝色双眼和身上同样颜色碧蓝色连衣长裙,女巫共有的魅力面孔上因为焦急赶来而染上两朵红晕,和她的好友一样,特莉丝不到一秒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希里身上了:“她怎么样了?有醒过来吗?”
“醒过来几次,但每次只能清醒一分钟左右。”叶奈法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生硬,啊,当然,维伦特多多少少也听过丹德里恩这些吟游诗人的八卦诗歌:“你怎么那么久。”“抱歉,我先去从王宫收藏室里找到了这个。”特莉丝动动手指释放了传送咒,一个亮着白光的提灯状东西从虚无中掉了出来,那光芒连维伦特都觉得有点刺眼,然而叶奈法一眼就看出来了:“登陆的女神救赎,好吧,坦科雷德还真收藏了不少好东西。”
两个女巫互相帮忙在床头桌子上设置好法器,特莉丝这才注意到两张病床都躺着人:“嘿,他是。。。”“带希里来的朋友。”“他。。。你做过治疗了?”“没有,”叶奈法回答得很干脆,正眼没有看詹森一下,毕竟她的关心也是有限度的:“我没这个时间分心。”
特莉丝似乎也习惯了好友的偏心,只是叹口气,向维伦特点点头示礼,来到詹森床边先施展一个观察魔法——毕竟她天生无法见死不救。
红发女巫突然大惊失色。她扭头看看仍然在忙碌的叶奈法,又瞧瞧疑惑的维伦特,半晌才说:“没关系的,他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杰洛特!”她还没转身就感到了杰洛特的到来,或者说一个衣衫褴褛的“雪人”到来,很显然,特莉丝也没有料到她爱人的这副落魄样子,担心地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梅里泰莉啊,出了什么事?”
“女海妖,就守在雕像那里。”白狼拍拍怀中可人柔软的背以示宽慰,顺便向维伦特抬抬下巴:“好久不见了,博尔奇——是这个东西吗?”果然,这三人最关心的还是希里。“没错,梅里泰莉水晶,嗯?”
特莉丝再次将心中的话压了下来,给杰洛特一个放心的笑容:“应该够用了,女神救赎配合梅里泰莉水晶。。。”配合着叶奈法对“提灯”的施法,原本四处散射的魔法光线被强制束缚,透过水晶正中希里的心窝。
黑魔法被粉碎,希里倒抽一口深深的凉气,腾地坐起来:“詹森——杰洛特?叶奈法?特莉丝?”“好女孩,你终于醒了。”可怜的希里刚醒来又不得不应付一群人了,叶奈法和特莉丝争着想抱她,杰洛特还算镇静,只是一边擦着满脸融化的冰棱一边慈爱地注视着她。
“咳咳!Hello?”
维伦特不得不打断这个温馨的家庭聚会了,因为他的好兄弟还躺着:“抱歉打扰了,但你们现在可否治疗一下詹森体内的黑魔法?”“詹森?”杰洛特最晚来到,所以还不太了解情况,扭头咨询两位女巫:“他是和希里一起来的?”
特莉丝没理他,反而先问叶奈法:“你早就发现了,是吗?”后者用沉默的点头回答。
“你们发现什么了?”
特莉丝轻吸一口气,仿佛要揭开一个大秘密似的:
“这个叫詹森的男子体内,并没有黑魔法。”
他还在昏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