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维伦特付清了酒钱,顺便给手指摆摆的酒保赏了一笔不小的“小费”后,回到靠在楼梯边的詹森面前:“你猜得没错,有人目击到大量的松鼠党活跃在这里到古勒塔的丛林中。”
“然后?”
“没太多了,毕竟森林就是松鼠党的天堂,就算我亲自出马也很难感应到伊欧菲斯。”
看来还是要通过斯维尔。想到这,詹森有点气馁,身为瑞达尼亚人,他多少还是抗拒为尼弗迦德工作。
说到尼弗迦德,詹森想起来了:“哦,对了,在教堂时,你居然使用了。。。阿尔德法印?”
维伦特嗤嗤笑出声:“那是龙之火,我只不过把喷出的能量用幻化的手放出来而已,你以前看过的啊,没印象了——对了,你记忆出了问题。不过说到记性,我很奇怪你的脑子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詹森抬抬右眼眉毛:“什么?”
“希里去哪了?”
猎魔人一惊,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希里真的不见了!他慌里慌张,左顾右盼,还是没有看见那头熟悉的灰发,只好调动猎魔人感官。。。
希里静静地坐在三色堇酒馆的屋顶上。
宵禁令让这个城市晚上连灯火都不怎么敢点,半个城市黑漆黑漆的,反衬得夜空中的群星更加绚烂——虽然希里并不关心这些,如果心中有苦恼而又不能砍杀来发泄时,她就喜欢一个人这么呆着。
“我,我向你发誓。”她闻声看到詹森一边攀着屋檐爬上来一边说:“我没有杀雷瓦登,那只是。。。”“假死毒液,我知道。我一拿起那把匕首时就知道了。”
这下詹森有点纳闷了,他挨着希里坐下来:“那你。。。”
“我是为艾琳惋惜。
虽然我不清楚她和萨尔兰斯之间的恋情,但从萨尔兰斯的种种来看,他们俩肯定曾有一段美好的感情,然而命运还是让他们分道扬镳了。”
希里屈起双腿,手臂轻轻抱住膝盖:
“我也是如此。
雅尔,米希尔,卡西尔,加拉哈德,史凯裘。。。从小到大,有那么多人关心我,爱着我,结果命运将他们全部从我身边夺走了。”
詹森明白了,他的爱侣在意气风发的表面下有多么害怕孤独。
“我好怕,詹森。我们越是亲密我就越害怕,我害怕哪天命运也会将你夺走。”
她需要一个拥抱,而詹森也如她所愿,拥她入怀。
他无比轻柔地安抚着她的后背,闻着她发丝里说不出来的清香。她没有哭,仅仅轻微的颤抖,但这种强撑的样子让他更加心疼,更加怜惜。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希里,我保证。”
希里不需要像言情小说里那样看他的眼睛来确认,就已经相信了他。
这天晚上,詹森和希里第一次同床共枕,没有热吻,没有爱抚,只有彻夜的偎依。他温暖的怀抱,催眠曲一般的安慰,平稳持续的心跳声,在希里全身心放松地进入梦乡时,她突然顿悟这和以前几次的恋情的微妙不同。
她从心底里,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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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森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永远是举目光华,没有其他任何色彩。
他又见到了他的恩师,弗兰克大师,在詹森的印象里,这位他一生的恩师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很老了,杂乱的头发和浓密的胡子连成一片,一个灰白的老头——尽管这老头无数次把自己打得全身骨头疼。
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弗兰克,我不是抱怨,不过你为什么选择我当学生?”
听到这个问题,这个四百多岁的老人,他那被死亡灰暗吞噬的双瞳亮起了片刻。
“我不能说,孩子。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这是另一个声音?
朵拉!?
他根本没印象朵拉说过这句话啊。
梦里的朵拉当然没有理会他的诧异,她眯起眼睛,嫣然一笑,年轻少女的笑脸就是一朵美丽的花。
她也瞬间消失了,似乎因为记忆缺失,他的梦也变成了片段。
但接下来这个片段。。。
希里。。。
她全身遍布血污和伤口,战斗的焦黑沾满了她的头发、脸庞、衣服,看样子她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不过并没有到危及性命的重伤程度。
有一个人的脑袋枕在她跪坐的双膝上,一动不动。
是谁?
詹森努力想看清,却无可奈何。
然而希里抬起了头,望着他。
不。
他不久前刚刚看过这种表情,在梅里泰莉教堂。
痛苦,悲伤,绝望。
“我不想再看到你,詹森。”
詹森心绪大乱,登时惊醒。
那是噩梦,吗?
还是——詹森不敢想下去。
怀里一个悄悄蠕动的东西将他从恐惧的思绪中拉回来,希里早就睡着了,不自觉地将脑袋枕在詹森怀抱的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无意义地梦呓着。
看着希里那安详的睡脸,詹森又觉得自己好多了,无论今后命运如何,只要看到她,他就有战胜一切的勇气。
他也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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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卡拉瑟斯要塞终于开放了。
该死的尼弗迦德作息标准。
他们进来时,斯维尔公爵正在给自己的小彼得喂水,压根不看他们一眼,虽然两个猎魔人一点都不意外。
说起这个小彼得,他虚弱地缩在公爵怀里,两只病变得死白的手捏弄那条双珍珠项链,不知道是病得太厉害还是公爵喂水太急,喝一口就咳嗽几次,瘦得吓人的脸更突兀他大大的眼睛。是卡特里奥娜瘟疫吗?不对,他的皮肤没有半个瘟疫黑斑。
终于喂完了水,送走了孩子,斯维尔才转过身来:“哦,你们来了。”
詹森对尼弗迦德人是没有好脾气的,双手抱胸:“实际上,我们昨晚就来拜访了。”
公爵把后背躺倒在办公椅上:“我很抱歉,因为我昨晚不仅要照看我的孩子,还要处理雷瓦登男爵因为被两个猎魔人袭击而不得不滞后的一系列事务。”
马库斯也是针锋相对啊,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不过算啦,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毕竟雷瓦登还感谢你手下留情。你们带来了什么情报?”“佣兵要在五月节待命,不过具体时间不确定。”
公爵没有多少触动:“虽然我很想说干得好,但这还不够交换。。。”“我们需要龙女萨琪亚的尸首。”
“为什么。”
“获得情报的必需交换。”詹森打断了希里有可能的目的暴露:“比如说我们需要广场的那颗龙头,以及被做成武器装饰的龙牙。”
斯维尔当然知道他们有所隐瞒。
但他并没有深究:“好吧,龙头我待会就派人带给你们,至于龙牙。。。大部分都被带走了,倒是达西少将有一把龙牙剑柄的宝剑。”
“太好了,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庞塔河里吧,自从这傻瓜非要渡过河去发动冲锋。”
原来尼弗迦德军队里也有这种呆子。
不过这倒给了斯维尔灵感,他站起身在抽屉里找了找,拿出一份文件签署:“这样吧希尔文,正好雷瓦登因为你而受伤卧床,我签署一份文件,你作为临时大使出访班葛林。”“我!?”“难不成你不想要尸首吗?”斯维尔已经看出来詹森别无选择,烧好封印,将文件递给他:“那把剑无论质量还是装饰都是一流,你的同胞很难漏过它。”
詹森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多少犹豫就接下了。
“那好吧,我也去。。。”“不行!”两个男人没等希里说完异口同声,斯维尔更急一些:“你可是我们尊贵的公主,就算国内不在乎,瑞达尼亚野蛮人也会把你扣为人质的!”“虽然我讨厌这家伙的形容词,但他说的没错,一旦暴露身份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我很快。。。”
“你那么快就忘了你昨晚对我说了什么吗?”希里手扶着臀部,似笑非笑盯着詹森。
对方不到两秒就被打败了:“好好,不过一定要跟紧我。”
公爵也默认了,不过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昨晚?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俩。。。
眼看两个猎魔人要走了,他急忙喊道:“对了公主!你执意要去,我不阻拦,但我希望你帮两个忙。
一,看看能否查清为什么瑞达尼亚军队不受瘟疫影响。二,下周太阳日,这里会召开一场盛大晚会,希望你能来参加,我有重要事宜要和你商讨。”
晚会啊,希里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詹森瞥一眼她那沉浸在幻想里的笑容,就知道她是在期待那满桌子的甜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