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惠虽觉得委屈,但想到母亲说的总不会错,默不吭声算是接受建议了。
许老夫人看着女儿一把年纪还露出闺中时委屈任性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心酸叹息。当她听到女儿多年来过得被软禁的日子,何尝不替她心痛?女儿就如四丫头那般,本不是做王妃的料,占的不过是嫡出的名。当初杀害郁氏、打压王爷本就不靠谱,奈何她一头扎进死胡同,自己怎么劝都不回头,如今这事被王爷知晓了,杀母之仇大如天,这几年按捺着没拿慕容府开刀还要多亏几国之间不和平,王爷被国事扰了还没来得及转头对付他们,也幸亏思音这丫头入了他的眼,王爷才没选旁支的女儿,也才对慕容府留了三分颜面。在大是大非面前,许老夫人疼爱女儿之心最终大不过儿子的前程、家族的兴旺,虽提点了她几分,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人自私了,只希望看在思音的面上,王爷能饶了女儿。
至此,许老夫人倒是高看了慕容思音这个孙女几分,对安夫人也看顺眼了些,不再无故刁难。
再说慕容清远失魂落魄地离开念思阁回书房后,就有王大夫上门求见了,慕容清远当下很讶异,王大夫医术虽没鬼医那般登峰造极,但也是极好的,濮阳冀接替了老王爷的王位后就把他招揽过来,若是出征他就是军医,平时就在王府研究医术,是濮阳冀的专属大夫,此时他为何来见自己?
其实慕容思音知道连姨娘生的儿子有问题后,就让青影传了王大夫来,好帮安夫人洗清下毒嫌疑。没想到王大夫得知婴儿的状况后,说要不是就这婴儿天生如此,要不就是中了一种叫天葵的毒,这种毒对孕妇无恙,但腹中胎儿生下来后就会有缺陷。天葵是北闽皇室禁止的秘药,相传某代皇后想扳倒皇帝的宠妃,专门让人研究了这种药,宠妃吃下后生出怪胎,吓坏了皇帝,至此打入冷宫,因为此药太过阴毒,也就被禁止了。
慕容思音很肯定连姨娘若是中毒也是王夫人下的,但能下北闽皇室禁止的秘药,这中间的牵连甚大,所以最终决定没有让王大夫当众上场。王大夫后来检查婴儿确认中了天葵无误后,慕容思音才让他来向慕容清远解释。
慕容思音想着慕容清远对安夫人当上平妻很有怨言,虽因为连姨娘伙同丫鬟设计陷害安夫人难以接受而作罢,难保将来连姨娘不会反咬一口,再制造几个证据,她又远在王府不能第一时刻解救安夫人,还不如让王大夫跟他讲清楚,彻底消除慕容清远对安夫人的怀疑。
王大夫无视慕容清远讶异、悲痛、愤恨的情绪,公事公办地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就离开了,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行一个。
两日后在东街丞相府某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停了一辆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宝蓝色马车,车帘始终没有垂挂着未掀起,马车周围明明不见任何人影,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冷肃万分。
不一会儿,有道身穿青灰色衣衫的人影匆匆走进巷子里,看见马车一喜,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此人正是本该在连姨娘身边照顾的宋妈妈。
“你来了。”宋妈妈一走近,便听到马车内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慵懒中透着肃杀,让她不由自主恭敬地低垂着头,半分不敢乱瞟。
“奴婢接到小姐的消息便找了借口赶来了,半分没敢耽误。”宋妈妈小心翼翼道。
“很好!”只听那女声又道,“来人,把东西给宋妈妈。”
几乎是话落,宋妈妈身边便出现了一道人影,把她吓了一道跳,但宋妈妈愣是把惊呼声咽进了肚子。那人递给她一个旭日东升的织锦包袱,宋妈妈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十两一张的银票,有厚厚一沓。
“奴婢并未做什么,不敢得小姐如此厚赏。”宋妈妈连忙跪下惶恐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那银票约莫估计有八九百两之多,都是汇通钱庄全国通兑的,是她这样的人家穷其一生都无法赚到的。
“呵呵……”车子里的人儿笑了起来,“宋妈妈莫要谦虚,当得此厚赏。里面共有一千两银票,全是十两的面额,用出去不会惹人怀疑的。”
语气不容人拒绝。
宋妈妈捧着包袱暗暗捏了把汗,最后咬牙道:“如此多谢小姐,不知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
“哦?宋妈妈以为呢?”车里的人莞尔道,“你以后跟着连姨娘去家庙,日子少不得一片清苦,不过是感念你无法见家人的面罢了。”
连姨娘生出了怪胎,这在相府是丑闻一桩,当日知情的下人全都给慕容清远处决了,连梨花也不例外,而宋妈妈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不错了,还在乎家庙的日子清苦不清苦的?她也明白自己的命全是面前之人一力保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