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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两闲情致,一言定凤巫

垂拱二年八月廿五,今天是到梅庄的第四十天,最近的忙碌让宁尘觉得很是充实,练字,写计划,回想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见闻和知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便是锻炼身体。因为宁尘发现自从忙碌起来,自己的体力就显得弱了些,自从和潼儿在寒池拜堂洞房后,这阴阳失阙之症缓解了不少,但这段时间似又有复起的趋势。

月儿怕宁尘的梦魇之症再发,又怕宁尘这样身子有所损伤,便夜夜看着宁尘,或是主动帮助,红烛微光,软榻幔帐,玉人无骨,婴咛徜徉。

八月廿九,属木,西南吉,宜破土动工。这一日是宁尘艰苦创业的重要一天,这一日在梅庄后的凤巫山上起了一个院子,院子很大,围墙栅栏很高。房子很多,各式各样,布局十分奇怪。

九月初一,宁尘到梅庄的第四十六天,这日一早阑儿就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是武凌派人带来的口信,那人是武凌的亲信,名叫陆川,本来口信是送往洛阳的,可当陆川到了洛阳时,宁尘却回了太原,他就又赶来太原。赶路太急,一到武府便病倒了,所以先让阑儿把消息送来。口信只有八个字“池鱼欲动,切望避殃”

宁尘听罢呆呆看着洛阳方向半晌道“看来这次离开洛阳是福不是祸咯”

“阿郎,需要带什么话回去吗?”阑儿问道,阑儿明白宁尘在思虑的是家国,是遥远的以后,而她,只想守着眼前的人,做一个小女人,所以她只喜欢听,并不问。

“等他病好了,离开前让他来见我”,宁尘道。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宁尘一早起床练字,写写画画,午后去后山看看,下午和阿珂斗嘴,晚上去梅园请安。还有一事让宁尘觉得很惊奇,阑儿的厨艺很不错,宁尘觉得最近几日胃口很好。一日午后,阿珂闹着要去打鱼,拉着阿妞便去了。宁尘可不放心,这姑奶奶真出了点事,该如何给王氏交代,便拉上阑儿一起往小溪的方向行去。

宁尘和阑儿坐在堤岸上,瞧着那挽着裙裾光着脚丫的两人也笑了,笑得和她们一样开心。宁尘大声问“女孩家的脚丫子是不能给男人看的,你俩不知道吗?”

“那你蒙上眼睛呗!”阿妞开心的答道。

“那你把妞妞娶了就好了吖”阿珂俏皮的一笑道。

“那我岂不是还得娶了你。”

“你也不怕我天天在你耳边聒噪了?”说罢,水中的二人又打闹了起来。

宁尘看着远处的夕阳,流水,人儿,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转过去拉起阑儿的手,可当他拉起时,呲的一声,阑儿一个机灵。宁尘连忙拉过她的手来查看,原来是虎口处有一条还未结痂的伤疤,宁尘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不小心烫了,然后起泡了,破了之后就这样了”,阑儿连忙答道。

“怎么烫的?这么不小心,怎么不早说呢,这几日还一直忙,”宁尘心疼的拉起那受伤的小手,轻轻摸了下伤处,她又是一皱眉。

“看样子这都好久了吧,你是在府里弄得?是练习烧饭时弄得?”宁尘道。

阑儿没有答话,只是低着的头轻轻点了点。宁尘明白,她们一个比一个厨艺好,想来都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后在府里练习了的缘故。

宁尘突然有点心酸,一直以来都是几人照顾自己,而自己给她们最多的不过几句不疼不痒的问候,几声随口随心的情话,几场痴味挠魂的缠绵,却一味的接受她们的付出。其实宁尘不知,在几人心中,她们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们有了依靠,至少她们获得了疼爱与怜惜,她们想要便是这些,这些而已。

宁尘说道“这几日,你也尝尝我的手艺,你歇着,这是命令”

“阿郎,不可,万万不可,圣人云…”

“君子远庖厨?净是瞎话,我可没说过我是君子。而且人家圣人老人家也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这几日在宁尘强烈要求下,阑儿去休息了,宁尘负责了饭食。在那个世界里,宁尘自觉厨艺继承了父亲,还是可以的,但到了这里,突然少了许多调味品,宁尘好像一下子连饭都不会做了。勉强吃了几日宁尘做的饭,阑儿实在忍不住,便带着刚好了的伤,再次上阵了。

又几日,陆川来了,宁尘问了问武凌的近况。他说一切都好。问发生了何事,他道,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洛阳去了两人找他,之后他就派人送信并把秀秀,也就是文秀羽,原门下给事中文善文大人的女儿接去陈州了。宁尘清楚,秀秀和武凌的关系,只是秀秀是官妓出身,二人迟迟无法成眷属,武凌能够下决心把她接到陈州,看来确实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你回去告诉大郎,诡谲变化,三年定鼎,待时而发,万望珍重”,宁尘说罢摆了摆手,叮嘱注意安全,又送上盘缠。

九月十五,宁尘来梅庄的第六十二日。这一日后山上的院落完成了,并在后山圈了一大块平地,加起来这半座山都在影氏名下了。当然这都是阿珂一手操办的,原主不知何人,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但宁尘想来,这些对于一个门阀士族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最后,就该确定这院子的名字了,再立一个牌匾。众人提出的一个个名字,什么梅坊,清风斋,武林阁,更可恶的是锁儿,他提说叫聚宝斋,或者寻花楼。宁尘好不气,“你还问柳呢,寻花,寻你个大头鬼啊!这山叫凤巫山,咱们就叫凤巫,凤巫二字足矣”。

最终由阿珂和阑儿一起书写了院里的各处匾额。现在已经有了场所,接下来就是开展宁尘的大计划的时候了。

凤巫二字是宁尘随口而出的,可宁尘也未曾意料到,这两个字将来对他,对明国公府,乃至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这个影响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或者永远。

宁尘计划的第一步是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这个大院落中的一个院落陆陆续续住进了人,他们是太原城里的雕刻师傅,木匠,还有几个老学究。以及让阿珂花了价钱请来的两位书法大家。另一个院落里也住进了一些人,他们是王氏本来的一个纸坊的新老伙计们。

待所有人全都到齐了,宁尘大声道“我们都知道,当下如果我想印一本杂记,需要专门雕刻一套模子,而要雕刻这些模子,耗时长久。我们为何不换一个思路呢,如果我们把一个已经雕好的模子分成很多份,一个字一份,然后再在这些字中找出我们需要的字,再把这些字拼起来,而找这些字需要多少功夫,定会比重新雕刻的少吧”

见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宁尘又道“这就好比是把一个个的印章排成排,组成列,然后一起印到纸上,这样印出的不就是完整的一页嘛,待到下一页时,再把印章打乱顺序,再印的话不就是新的一页嘛”

说完见有人点头,宁尘心中大喜道“可是眼下我们需要解决几个问题,一是我们用什么木头来制作,这就需要请几个木匠师傅出出主意了,什么木材质地不是太硬,又不易变形,能够用得久。第二个问题是排列问题,怎么让这一个个一样大小的印章放在一个模子里不动来动去,这样才能更方便往纸上印。第三个问题是字体的问题,该用什么字体,字的大小,这也决定了木章的大小。第四个问题,这些字用完后该如何摆放,怎样才能更快的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字”

众人听得宁尘的几个问题都转身开始讨论了起来,宁尘很高兴,他没想到事情能够如此顺利,他们能够这么快理解自己的想法,当宁尘加入他们的讨论后,来到几个老学究所在处时,一个老学究突然拉住宁尘道“小郎君高才啊,受老夫一拜”

说完,老者盈盈一拜,宁尘赶忙上前一步搀住道“老人家言重了,只是一点拙见而已,并无高才”

“不瞒小郎君,老夫年轻时就听一人说过郎君所说的想法,那时老夫并未在意,后来他亡故了。才想起他所说的,觉得若能成功,那将必是大有益处的。今日再次听得这番言论,老夫真是感慨万分。”老人家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宁尘便是一番安慰。

而另一个院子,就比这里轻松多了。宁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一开始对竹子造纸还是颇怀疑的,但见宁尘弄出的改良纸,便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信任多了几分。宁尘给出示意图后他们便着手制作工具,建起高炉和熬塘了。

任何革新,任何创造,总是在风风火火,激情四射中一点点消磨,宁尘的新业也不例外,随着时间的流逝,困倦,疲累,力不能及接踵而来。好在宁尘身后有雨昔,身旁有一群支持着他的人,这便是一种幸福,是孤的另一面,是独的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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