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所谓的接风宴,时间还不到八点。
黄轲没有回单位,独自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他发现作为一个重生者,自己做得有点失败。
按照网文圈里的惯例,任何一个重生了快十年的人,如果还不能成为一个超级富豪、红顶高官,或超级明星、文坛巨匠,并且身边有无数的美女围绕,开启后宫收纳箱模式……
那基本上算是扑街了,推荐票都不会有人给。
而自己呢?
家里的藤编和大棚,放眼四处再普通不过,要规模没规模,要影响力没影响力,自己只是动动嘴,全是家里人在忙碌,这么多年挣的钱,甚至比不上本村的几个大款。
个人魅力也没有,除了在县中小范围惊艳了一下,但也只是昙花一现,仅仅考起个普通大学,比前世好不了多少。
毕业后分到一个两三人的小股室,貌似还比不上前世在三中当老师的职业,天天和余股长、付勇一起混资历、熬钟点。
剽窃的两首歌,看架势倒越来越火,但没人知道是自己写出来的。
女人缘也没有。
前世很喜欢的朱茵、祖贤、嘉欣等港妹妹们,仍然离自己很远,仍然需要仰望。包括内地一些质量姣好的影视明星们,要么在歌厅驻唱,要么在拼了命的南北漂,或者还在读书。
看样子也注定与自己无缘一见,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重生者,她们就会莫名其妙的与自己偶遇一回。
也没有结识令人掏心掏肺的朋友,相反还失去了前世在二中读书时积攒的友谊,只换来了安慧的情,还伤了晏君的爱。
并且对这个原本十分熟悉的世界感到几分陌生,好像没有完全融入进去,也融不进去。
这就是人人想要的重生。
也是黄轲混得比较蹉跎的重生。
好在还有两件值得安慰的事,挽救了李红,避免了张燕被人抛弃的遭遇。
不过张燕这个妮子有点……唉,头痛!
黄轲没有想到尹桃,就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在外面喝了酒,思想在抛锚的时候多数不会想到自己老婆一样。
但黄轲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世她将仍然是自己唯一的妻子!
因为重生的迷茫,因为晚上提前结束了饭局,所以他想吃点东西、喝点酒。
街边一个比较小的夜啤酒摊位,三两个顾客在吃烧烤,黄轲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
烧烤在内地还没有大规模普及,仅仅因为陈佩斯在联欢晚会上表演了小品之后,才开始有烤羊肉串出现在街头,而且只烤羊肉。不像后世什么东西都拿来烤,包括面包水果。而所谓的羊肉基本上都是冻猪肉。
闻着浓烈的膻味,瞧着一颗颗大拇指大小的猩红肉串,黄轲满意的点了五块钱,然后拎了两瓶啤酒。
秋夜的街边,时而飘过的落叶掠过小桌时,他才恍然眼下已进深秋。
浑身的血液被过街风渐渐吹凉,啤酒一喝就有点发抖,全靠几串烤得有点焦糊的肉串发热。
“这儿没人了吧?”
“嗯,没有了,你坐吧。”
黄轲说着,顺便把自己的碟子挪开点。
很帅气的年轻人,背着女式双肩包,像后世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离了一米远的却牵着手,像刚开始接触的情侣,不敢随便盯着人看。
看到这对恋人拘谨的模样,黄轲问道:“本地人?”
“呃……不是。我在这儿实习,女朋友来看我,今天刚到。”
男生腼腆的说着,却难以掩饰心头的激动。
女朋友红着脸,拿胳膊碰了他一下……话多!
“嗯,祝你们幸福。”
黄轲由衷的举起酒瓶。
“谢谢。”
男生感谢道。
待女朋友去点串的时候,年轻人突然伸出手说道:“我叫周阳,在县委宣传部实习,认识你高兴。”
“哦你好!黄轲,在发改委。”
“真的吗?好巧啊,没想到咱们还是同事呢。”
“哈哈,确实,既然这样,以后多联系。”
“嗯嗯,我有传呼,给……”
男生从包里拿出电话簿,问了黄轲的呼机号,并扯下一张写上他的号码递给黄轲。
东西吃完,黄轲就说不打搅你们了,有机会再聚。
然后起身结账,并把周阳两人的都给了。
刚走两步,黄轲就听到身后一声尖叫,紧接着脑壳就发出一股剧痛,眼前顿时一黑……
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昨晚挨打的地方刚好在东大街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内。
看到他额头缠了一圈白纱布,杜风意味深长的笑着说:“昨天我说什么来着,只要你在宣城,我们总会打交道的,我说的不假吧?”
“干嘛找人打我?”
“呵呵,不是我,也不是我找的人,我要做就没必要这么明显了。”
“嗯、也对,找到打人的没有?”
“有点线索,但没抓到。估计是惯犯,把你身上的钱和扣机都抢了。”
“有没有看到两个大学生?”
“就是他们报的案,但没看清楚是什么人。”
“看来这打白挨了。”
病房没别人,其它病人被杜风暂时请出去了,他笑着说道:“算你倒霉,宣城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当街抢劫的案子,听说公安局目前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到时候要不要找关系进去把人打一顿出出气?”
“算了,免得把仇结深了以后出门都得小心翼翼的。”
“这就对了。你怎么样,脑子还清醒吧?”
“是不是他们下来了?”
“中午就到,你还记得答应过我啥?”
“放心吧,我跟他们谈的与答应你的无关。”
“那就行。”
杜风点点头,然后说声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
宣城县医院,一个方便病人散步休息的葡萄架下。
黄轲对冉从龙说道:“你能吃掉尹家的土特产生意吗?”
“为什么?”
“不为什么,能不能吧?”
“当然能!但也不是几天就可以办到的。”
“半年总够了吧?”
“那开发区的事情……”
“你应该认识王长胜啰?”
“自然认识。”
“他跟我家是邻居,你让他做个见证,然后你们去找区长就行了。我相信冉总作为宝源有头有面的人物,肯定是说话算话的人!”
作为生意人说话并不一定靠谱,只有白纸黑字才作数,但这种事不可能写在纸上,那就需要诚信了。
不过这件事对冉家极为有利,他应该会很乐意。
毕竟作为经营农资的冉家来说,如果再把土特产生意拿到手里,渠道关系等各方面都是驾轻就熟,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功夫重新开辟市场,其家族生意规模必定会上一个台阶。
何况从他们之前的事情来看,他冉家与尹家之间根本没啥交情,商人趋利薄情的心态,在他们这种传统家族身上更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再让王家做见证,那么基本上就有反悔的可能了。
黄轲对冉家不是很了解,但王家和自己家离得太近,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非翻脸,否则王长胜会很顾惜本村的队长身份。
所以,只要他答应了一般都会照办。
“这……可以。你不怕他把这事告诉尹家吗?”
“告诉也没关系,再说他也不会。”
“你这么有把握?”
“没有,要不另外想辙?”
“哈哈,不用了!”
黄轲和王长胜通了电话,他说可以帮忙做这个中人,也可以保证不把消息透露给尹家,最后还用长辈的口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轲自然不会跟他说原因,就随便搪塞了几句。
王长胜听了就过,没扭住这个问题不放,毕竟俩人都在做戏,心里都明白锅罐厂是怎么回事,大家不过是维持着脸面罢了。
再说了,王家与尹家的关系已经这样了,出面吞并尹家生意的是冉家,就算将来传出了恶名也是冉家,他王长胜是毫不知情的。
最关键的是,锅罐厂的规模用不着扩大了,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来,也就不会打乱大家的投资计划,动作稍微抓紧点,年底或许依然可以试产试销。
事情谈好,冉从龙就没必要跟黄轲这个小字辈多说什么,客气几句就离开了。
黄轲在病房里又观察了半天才出院。
醒来后就给单位打了个电话,余股长和付勇听说他被敲了砖板、抢了呼机,就说来医院看看他。
黄轲赶忙婉拒,说自己只需要休息一天就好,没什么大碍。
出院后重新办了个汉显呼机,然后才回到单位,在办公室里用电话跟通讯录上的人一个个联系,告诉他们自己的新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