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较刚才又阴了一些，隐隐透出要下雨的样子。吏部考功司厅里，吏部左侍郎魏茂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上，文选司郎中赵勉坐在魏茂右手边第一个位子上，两人互相说着话，时不时抬头往外望一下，看样子像是在等人。魏茂低头和赵勉说了一句话，赵勉点头应了应。
苏季这个时候风风火火的从外面朝门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扭头和后面跟着的主事说话：“等会儿你把之前考功司考察的京官的政绩资料拿过来，我要用，尽快。”
“诶。大人，那是所有的都要，还是只要四品官员以上的？”
“你就先把四品以上官员的给我，别的先不管。”
“好。”
苏季说着话一脚踏进了门槛，一抬头看到魏茂和赵勉坐在那儿愣了一下，而后赶忙行礼道：”下官见过魏少宰。“
魏茂看到苏季进来行礼，和赵勉一起站起来往苏季那儿走了几步，说：”苏郎中，今日魏某贸然来考功司，苏郎中莫见怪啊。“
苏季笑着答道：“少宰这话倒是折煞下官了，少宰有事找人吩咐下官就好，怎么敢劳烦您亲自来一趟呢。”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这丁巳京察要开始了，苏郎中又才到吏部不久，怕是有些事情不懂，便来看看苏郎中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苏季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回道：“多谢少宰了，下官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定会及时请教您的。况且不是还有赵郎中在吗？”
魏茂笑笑接着说：”说起赵郎中，先前考功司的事就是赵郎中在署理，且赵郎中管着文选司与考功司也有些联系，倒不如让赵郎中来帮衬着苏郎中吧。“
苏季佯作很高兴的样子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接着说：”可赵郎中不是还管着文选司吗？文选司的事情也不少，本来下官去向赵郎中请教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如此麻烦他呢？“
站在魏茂身后的赵勉说：”苏郎中这是什么话，你我是同僚，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苏季一脸为难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苏季实在不好如此麻烦赵郎中。再者京察难免是要得罪人的，赵郎中本不在协理京察的人选中，苏季怎么好让赵郎中平白淌这趟浑水呢。不过魏侍郎和赵郎中放心，若苏季当真有问题一定会请教二位的，苏季也定会办好京察的差事，不负皇恩。“
看苏季把皇帝也搬出来了，赵勉还要再说话，魏茂抢先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多插手了，苏郎中尽快忙自己的事吧。“
”那下官就恭送魏少宰了。“
苏季行了礼，让开了路，魏茂示意身后有些愤愤不平地赵勉一起又走了出去。等魏茂二人出去后苏季直起身子，转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考功司主事说：”行了，没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
考功司主事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苏季看着门口小声地说：”至于嘛，盯那么紧。”说完后转身往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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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坐在书房案桌旁在一张奏本上写着字，旁边站着魏茂给他磨着墨，风吹着关起来的窗发出沙沙的响声。
徐平落下最后一笔，把毛笔放下拿起写好的奏本吹了吹，说道：“好了，不用磨了，写完了。”
魏茂放下手中的墨条，说：”阁老歇歇吧，晚上写的字多了到底对眼睛不好。“
”嗯。“
徐平放下了折子去拿桌子上茶杯，魏茂连忙拦了一下：”茶凉了，阁老等等让人重沏一壶吧。“
魏茂说完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吩咐门口守着的小厮沏茶，然后又回来坐在旁边的位子上。徐平看魏茂坐好了对他说：”苏季那儿你不用再管了，我倒想看看他能闹出什么名堂。就是薛岳那儿你注意些，免得有人在他那儿打主意。“
“是，阁老，学生知道了。那这次京察，咱们要打压浙党吗？”
徐平皱眉说：“这次京察……不好办啊。不急，看看再说。”
“诶。”
正说着，一个小厮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把茶放下，端走了凉了的茶又退了出去。徐平喝了口茶对魏茂说：“京察那边你不必太过担心，不是还有我在吗？”
魏茂点点头：“这不是上次京察，浙党他们损失太大学生怕他们反扑嘛，不过既然有阁老这话学生也就不担心了。”
“嗯。看这样子明天怕是要下雨了，外头天气不好，你就先回吧，辛苦你了，时常往我这儿跑。”
魏茂笑着说：“老师这是什么话，学生时常来看看老师是应当的。况且学生愚钝，总有些事情要请教阁老。时间不早了，那阁老也早些歇着，学生这便先回去了。”
魏茂说完站了起了向徐平行了礼，徐平嘱咐道：“回吧，外头风大，路上小心。”
“诶，我知道了。”
魏茂转身退了出去，过了会儿一个小厮走了进来：“阁老，管家已经送魏侍郎走了，阁老要去歇息了吗？”
徐平慢慢地从案桌后站起来，说：“走吧，歇息去吧。”
小厮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把桌子上的折子放在了桌子上那摞书最上面的地方，扶着徐平慢悠悠地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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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沉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透着些蚀骨的凉气。夏衡坐在内东厂上首的位置上，手上抱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日常低头发呆。
夏阳手上拿着本折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夏衡：“爷，整理好了。“
夏衡抬起头放下茶杯，伸手接住夏阳递过来的折子，放在桌子上，用左手翻着看，右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
夏阳站在一边说道：”爷，没有什么大事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
”都是四品以上的京官，你还指望咱们这样能查出什么大事。“
”那我们何必辛辛苦苦整理这么多天呢？”
“不过是想大概分一下阵营而已。”
夏衡右手又附在了茶杯壁上，看向夏阳问：“徐州那边有情况吗？”
夏阳摇摇头答道：“还没有。爷，咱们的人在沈宅里已经窝了好几天了，快要窝不住了，我说要不直接动手算了。”
夏衡低头又看起了折子，嘴上回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时一个内使从门外走了进来，行了礼，说道：“厂公，方才老祖宗使人过来请厂公去趟乾清宫。”
夏衡仍低着头，说：“嗯，好，知道了。”
夏阳看着那内使出了门，转过头看着夏衡说：“这个时候有什么要紧的事？“
夏衡手上的折子翻完一遍合住它站了起来：”谁知道呢。把折子收好，送到府里去。“夏衡把折子重新递给夏阳，等夏阳接过去后朝门口走出去。
夏阳在身后问道：”爷，那要奴婢跟过去吗？“
”不用，你留在这儿吧。“
”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