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最后一天,我在美国,正在文章中感叹这边的空旷与冷清,那边,却因拥挤发生惨祸。在那个辞旧迎新的时刻,36个生命搁浅在外滩。2015年第一天,差不多一整天都在刷屏,看上海外滩踩踏事件的各种图文,触目惊心。“踩踏”好象并不准确,很多人因拥挤致死,有人甚至站着被挤死,只为了通过那个狭窄的过道。
好友茂香一家,则因为江风太冷,老少不宜,早早折回酒店,与灾难擦肩而过。早晨七点她醒过来,在微信上看到噩耗,那时她距离灾难的中心,仅一步之遥。她回到家后,写下这一天的经历,发给了我。“希望能为他提供一点文学的素材,或者社工的案例背景,因为我知道,这次事故发生,他不在现场,他正在美国。”事故发生时,我刚吃过午饭,正游荡在美国空旷的大街上,我转悠了两三个小时,遇到的人不超过五个。在这里,“拥挤”似乎是个很陌生的词。
我相信,文学一定会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揪住一些容易被人忽略和无视的东西,然后用它独有的方式呈现出来。我想试一试。
千军万马争过一道窄门,窄门的后面没有永生,窄门的后面是一场被误传的灯光秀,灯光灭去,露出的是死亡和虚无。我一直在努力书写“中国式故事”。如果文学有预言功能,上述两篇小说合在一起,几乎可以预言这次的外滩事件。但是文学不负责预言,它只管呈现,敏感的读者自会读出预感。2015年第一天,我一整天都在看外滩事件的图文,读茂香发来的文字,希望补上一些感性的素材,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去接触一些当事人。总有一天,这场国民记忆会出现在我的某一篇小说里,我希望我的文字,不至于辱没那些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