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牧走出房间，脚步轻快许多，但眼睛里多了些冷意。
端木楠于他夫妇有天大的恩情，他多次救了自己，也帮助胧月调养身体，让她怀上身孕。
这等恩情，真的太重太重。
当这些证据全部指向他时，李清牧内心饱受煎熬。
忠孝节义，他要如何取舍？
那几天，他真的要疯了，心境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今，胧月来信，有人要陷害他。
那么，她那边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
他低声笑了笑，那个真正幕后之人可真是厉害，这不仅仅是陷害那么简单，这完全在诛心！
诛他夫妇的心！
思及此，李清牧身上涌动出一抹杀气，但在走到王启房门外时，又收敛了。
“王大人！”
王启刚要睡，听见李清牧在喊他，赶紧一咕噜爬起来，打开门：“李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这是关于此次事件的奏折，回头你带去京城，给皇帝陛下过目！”
王启一愣：“那您……”
这算是功劳一件啊？干嘛让我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主导，我只是帮忙的，这份功劳不该由我啊？
李清牧道：“我这儿可能还要处置一些零碎小事，所以这件事只能有劳王大人了，事情起因经过，我在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王大人可以看看。”
李清牧把奏折递过去。
王启赶紧双手接过，以示恭敬，但他没有当场拆开，否则就是不敬，为官之道真是太难了。
李清牧走后，王启赶紧把奏折打开，仅仅看了一眼，他就松了口气。
这之中没有牵涉其他官员，顶多就是一些位置低的小官，就好比范永昌这样的。
而且，幕后之人竟然是个叫端木楠的。
咦？王启讶然，这名字听着很熟悉啊，好像哪里听过？他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忽然一哆嗦，好像记得是谁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李清牧。
端木楠，对于此人他略有耳闻，但也就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好像之前李清牧救驾被重伤垂死时，就是这个人出手相救的。
而且，听说此人还是皎夫人的师父。
这……
王启嗅到了一丝不对头的气息，如果端木楠被证实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谋，那么，李清牧夫妇也要跟着倒霉吧？
难怪啊，这几日他总觉得这位李大人魂不守舍的。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的前程？
这时候，换做其他人，肯定开始趾高气昂，甚至想去奚落踩踏李清牧了，但王启是个聪明人，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觉得事情还没明确前，还是该谨小慎微才行。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要启程回去时，还专门去和李清牧道别，依旧很客气。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清牧浅浅地笑了笑，这个王启聪明，会做官，而且还善于钻营。
好在还算会做事。
这样的人，很难去评价他的好坏。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
南海棠就在他边上，他觉得李清牧支开王启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心里正佩服这位主子心思缜密呢，结果一时口滑，说漏了嘴。
他赶紧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
李清牧凉凉地看着他，道：“谁让你这么喊我的？”
“属下知错。”
知错，而不是知罪，这就是把刚刚那个“殿下”又咽了回去。
知罪，那就是大过错了，只有面对皇帝皇子，南海棠才需要这么说，知错就显得轻缓，反正一点小错误，认错下就行。
李清牧没心思理会这些，他把另外一份资料交给他，道：“我觉得这里边有猫腻，再去查一查，尤其是好好拷问下范永昌等人！记住，不惜一切手段！”
“是！”
南海棠心知肚明，所谓的不惜一切手段，自然是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们说出实话。
至于这会不会逼供？
逼供是指定让你攀咬谁，或者子虚乌有却非要让你承认的，这才是逼供，而现在是肯定范永昌等人有问题，那么，就要用特殊手段套话。
这一行御龙台的密谍最精通了，各种手段，一旦用上，就算再铁骨铮铮，也能把肚子里的话全说出来。
仅仅半日后，南海棠就来找李清牧了，并把自己询问出的结果告诉他。
“受人指使？”
李清牧看见这一份供词，眼神冷了冷。
原来，柳林坡山洞里的一切这位范永昌范大人是真的不知，但他确实收了别人的好处，背地里做了很多功课，把这个枪口对准了端木楠。
难怪，李清牧无论怎么调查，查出的都是对端木楠不利的证据。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高明！”
李清牧看完资料，冷笑一声道。
南海棠道：“李大人这是何意？”
“谷阳县端木家当年被抄家灭门此事不假，端木楠是端木家的遗孤也不假，但是，这祭坛一事，却是假的！可是，在掺杂了真的后，谁会在意这些假的？”
顿时，南海棠惊住了。
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这历代下来的各种冤假错案，就是这么导致的。
当有几种消息是真后，那些真正重要的反而会被人忽略。
这一次如果不是李清牧察觉出异样，要他去调查范永昌等人，估计真的要冤枉好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南大人，你随我去一个庄子。”
“好！”
半个时辰后，李清牧二人出现在那个说出“端木”的老人的村子前。
村子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大部分人都走了，即便留下的，也都是老弱妇孺。
“可真是会算计，留下老弱妇孺，我们就没辙了，是吗？”
李清牧轻蔑地一笑，和南海棠一起走向那个村子。
只是二人刚到村口，就停下了脚步。
大槐树下，一张石桌边上，一名老者背对他们坐着，仿佛就是在等他们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老者缓缓起身，转了过来：“你们……来了啊……”
他的声音沙哑了，说话的气息也变得很喘，他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了眼李清牧，又看了眼南海棠，嘿嘿笑了两声。
李清牧不客气道：“是谁指使你的？”
“指使？”老人笑了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李清牧凝视他，声音幽幽，宛如来自地府的幽灵：“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背井离乡，就能活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