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清牧照常上衙。
御史台衙门里，同僚们依旧三三俩俩聚集在一起，互相聊天说笑，很是快活。
李清牧到了后，有御史就上来打趣他：“李御史，听说你昨日和小娘子去踏青了？啧啧，真是会享受，羡煞旁人啊！”
这就是刁难，刚刚上衙才没多久，就要告假去游玩，这是什么？
渎职！
李清牧浅笑着道：“如果刘御史觉得不错，也可以带上自家内人去。”
“哼！”
那名挑刺的刘御史挥了挥袖，转身进了自己的值房。
“李兄，昨日你告假了一整日，御史台有不少同僚颇有微词，你接下来可要小心点。”
进了值房，苏适上来提醒他。
“弹劾吗？”李清牧低笑，“那就让他们弹劾好了，另外，我明日还要告假。”
今晚要行动，明日肯定起不来，告假一日就当补觉。
“你……”
苏适大概是没想到李清牧这么大胆，甚至是疯狂，御史这一位子都没坐稳，就这么作，真的好吗？
如果苏适是个有功利心的人，这会儿就该和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但他没这么做。
“李兄，我这是肺腑之言，这御史台盯着你的人不少……”
“苏兄，无事！”
李清牧笑着拍拍他肩膀，那自信的模样，让苏适产生了错觉，难道……这之中还有隐情？
当晚，李清牧和胧月再次前往白峨山。
两人先去一家客栈，弄了间客房换好类似小工的行头，确定不会有人跟踪，才一路去了白峨山。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天黑沉得可怕，白峨山上有很多坟堆，很多地方很荒芜，夜里还会出现阴森森的鬼火，看着很吓人。
两人不断前进，很快来到那个山洞处。
已是夜晚，山洞口之前有四个人守着，现在只剩下两个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得想个法子引开他们，我们好进去。”
李清牧望着那个山洞，托腮思索。
“这不简单？看我的！”
胧月拿了一块石头，直接摸索过去，扔了过去。
那两名负责看守的听见动静，喊了一声谁，追过去。
两人趁机溜进去，很快进入了这个山洞。
山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开凿东西，同时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
“赶紧的，磨蹭什么？快，快干活！谁要是敢偷懒，老子抽死他！”
“利索点，干完准你们休息一刻钟，快！”
“啪啪啪！”
李清牧和胧月靠近了一些，看见好几个监工正挥着鞭子，驱赶一些工匠，工匠们手里拿着模样古怪的工具，正在石头里开凿。
胧月从那些裂开的石头里看见了一些乌黑的东西，无比震惊。
“是……是铁！相公，这儿是个大铁矿！”
李清牧点头，其实在进入山洞时，他们就已经猜到了，毕竟地面上到处都是铁矿石的碎末，只是不好确定。
眼下，是真的肯定了！
“而且看这样子，已经开凿了很久！他们在这么急的赶工，估计是想把这儿所有可以开采的铁都取出来，然后封矿！”
“他们干嘛这么急？”
李清牧凝神思索，这地方明显开采很久了，应该是最近一阵子变得急切，那么……
李清牧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划过，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抓不住。
“相公，这人竟然敢私采铁矿，这绝对是谋逆大案！”
历朝历代，任何的矿藏，都是朝廷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作为臣子，发现矿藏难道不是上报给朝廷吗？
私自开采，其心可诛！
李清牧神色平静道：“有利可图！王家自己用不了那么多铁，估计是和人合作，而一般……只有军队才需要用那么多铁！”
这么大的铁矿，开采那么多铁，光是靠贩卖，根本贩卖不过来，毕竟私自倒卖盐铁，卖的人有罪，大量收购的，也有罪。
既然肯定不是贩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用！
自己用，那不就是要集结军队，谋逆吗？
三皇子想谋逆？
不，不是的，他只是想养一些私兵，好为将来夺嫡之争，争取更多的胜算。
可那又如何？
养私兵为了防身？这话三岁小儿都不信！
“我们已经找到他们开矿的地方，接下来，是看看这些矿石会运送去哪里。”
“可我们要怎么跟踪去？”
“让我想想……”李清牧盯着里边开矿的工匠们，思索了片刻，道，“我们混进去，然后跟着挑担的人出山洞，找机会跟踪。这法子平日里会有破绽，容易识破，可现在他们急着赶工，这时候不会细查！”
“好！”
挑担是两人一组，他们俩正好。
再加上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了，他们在里边也呆不了多久。
夫妻俩觉得这事儿不难，于是一直隐在暗中，等着天色渐渐明朗。
“快，把里边的东西都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口有人呼喊，驱赶工匠的监工们立刻让他们挑担出去。
胧月和李清牧往自己脸上抹了把土，也去挑担了。
一座小山一样的铁矿，用大篮子或者箱子把他们装载进去，然后两人挑着出山洞。
只是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胆子挑到洞口，被拦截了。
“放下就行，进去继续挑出来！”
李清牧和胧月互相使了眼色，这会儿门口又多了好些护卫，他们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继续进去挑担。
第二趟依旧没有让他们出去，继续赶回去挑。
“不对！”
进去走到矿石边，胧月猛地意识到不对头。
昨天明明还看见有人挑着出山洞，可今天只是到山洞口，这是几个意思？
李清牧没说话，在第一次没让他们出山洞时，他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确定，现在他肯定了。
“月儿，这矿开采得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封矿，然后……把我们都封死在里边！”
“你说什么？他们疯了吗？这么多人，都封死？”
这儿起码有四五十个工匠，这人得多么丧心病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很快，李清牧的话就应验了。
“都进去，不准出来，进去！谁敢出来，杀！”
一群护卫拿着长刀驱赶工匠们，几乎同时，胧月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