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尚书，你这位岳父对这年轻人很上心呐！”
两侧的群臣中，有人凑到庞文正耳边低声说笑，庞文正面色铁青地看了眼正在和祁昀叫板的曹胤，冷哼，“一个老匹夫！”
“皇上，有功不赏，会让将士们寒心的！”
“外公，皇上已经赏我了！”
“臭小子，谁嫌赏赐多？”
曹胤对李清牧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于是气咻咻的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
“外公……”
李清牧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外公？”祁昀对这个称呼很好奇，看向曹胤，“他是你外孙？”
“不不不，他是我外孙女婿！我家小月儿的夫君！”
“哦，小月儿？”祁昀沉吟着，看向庞文正，“庞尚书，朕记得不错的话，那是你的女儿吧？”
皇帝不会去管臣子的家务事，但如果说皇帝不知道，那就大错特错！
庞文正面皮一颤，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冷看了曹胤和李清牧一眼，出班道：“启禀陛下，小女不守规矩，与他人苟合，臣已将她逐出家门！”
“庞尚书，旁人说起自己的子女，哪怕再纨绔恶劣，做父母的也会给子女留一分颜面，像庞尚书这样张口‘苟合’就来的，倒真是少见！您说，对自己的子女都这么刻薄，要如何去尽忠的侍君王？”
“竖子！休要胡言乱语！”
李清牧前面几句话都显得不痛不痒，可最后一句直接戳中了庞文正的肺管子！
侍君不诚！
这话要命，皇帝就坐在上面，你说这种话，这是让人下不来台！
庞文正真要气疯了，关键李清牧的话有理有据，一点也没错！
他甚至能感受到，皇帝看他的目光带着些不善！
小兔崽子！
庞文正手中拿着的笏板在哆嗦，随时要甩出去抽人！
“再者，月儿究竟是否守规矩，你不知，他不知，谁都不知，只有我知道，庞尚书在说这种话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我？”
“噗！”
旁边有其他同僚在笑，李清牧的话没错，自己的媳妇儿贞洁与否，只有自己知道。
“你……”
庞文正拿着笏板的手指着李清牧，身体因愤怒而哆嗦，他真的想冲上去打人！
但这是金殿上，他不能放肆，只能回身请示帝王：“皇上，此子胡言乱语，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祁昀单手托腮，看着身体弯成九十度的庞文正，又看向李清牧：“小子，为何不说话了？”
“皇上，为人臣子就该对帝王尽忠，臣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好！
曹胤在心中为李清牧喝彩，差点说出来，这小子永远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庞文正脸又黑了，他阴翳的目光看向李清牧，这臭小子，是专门来恶心他的吗？
“哼！”
他冷冷哼声，别过脸去。
祁昀托腮看着，尤其是看见庞文正生闷气，忽然觉得朝堂上多个这样的年轻人似乎不错。
看一群臣子被气得心肝肺俱疼，那感觉很爽！
“来人，传令！敕封，李庞氏胧月为六品敕命夫人，赐字，皎！”
什么？
在场的众臣子全傻眼。
敕（chi，四声）命夫人，也就是比诰命夫人低一级，但凡一品到五品的臣子，他的夫人被册封就是诰命，而五品以下的，就是敕命。
眼下李清牧这个御史都没坐稳，您就给他的嫡妻封敕命夫人，皇帝，您老的节操还要不要了？
合着接下去李清牧考不考的上进士，你都要给他个六品官职做做？
众臣子心有不甘，但无人敢反驳。
之前皇帝让李清牧候补御史，你们有意见，好吧，皇帝退一步，让他先试用，等考上了再转正，现在，皇帝要封一个敕命夫人了，你们又反对，这是不把皇帝当皇帝看！
君臣之间要有个度，国了这个度，对双方都不好。
“臭小子，发什么呆，赶紧谢恩！”
曹胤觉得自己为李清牧操碎了心，这傻孩子！
李清牧仿佛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赶紧叩谢：“微臣，谢主隆恩！”
接下来，是其他人的封赏，这个过程又花费了一个时辰，这才散朝。
出了宫门，人群四散离去，曹胤瞅了眼边上一脸神清气爽的年轻人，忍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
但这回，李清牧机灵地躲过了。
“臭小子，你说，刚刚在大殿上干啥发呆？嘿，你这小子贼机灵，怎么可能发呆？”
“外公，我当然要发呆啊！”李清牧揉了揉后脑勺，“我出了那么多主意，皇帝潜意识就会认为我是攻于算计的人，如果我再不表现得傻一点，会引起帝王猜疑！”
曹胤一愣，这才恍然，是啊，他怎么就忘记帝王多疑？
之前在大殿上，他一门心思想让李清牧多出风头，却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秀才出那么多风头做什么？这不是平白惹来皇帝的忌惮么？
“小东西，是外公错了，外公差点坑了你！”
李清牧浅笑不语。
其实，有件事他没和曹胤说，在见到皇帝的一刹那，他真的是恍惚了一瞬……
……
……
皇宫的御花园，祁昀负手缓缓踱步，身后跟着大内侍陈忠。
“陈忠。”
“奴才在！”
“你觉得，那个李清牧如何？”
陈忠一愕，心想皇上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秀才郎上心？
可帝王心，不好测，他只是自己琢磨了下：“奴才看着还算老实。”
“老实？哼！那小子故意在朕面前装傻充愣，是想告诉朕，他绝无二心，可以让朕放心使用！”
陈忠笑道：“那是皇上龙威浩荡，任何人在您面前都得装鹌鹑，老实规矩的来！”
“是啊，这些年，那些臣子都安分多了！”
臣子和帝王之间的关系历来很复杂，亦敌亦友，做帝王的有时候并没有想象中自由，有臣子会对你的决策进行讨论，甚至反驳。
所以，前年自己病重后，祁昀就一手促成了如今太子党，三皇子党，七皇子党三足鼎立的局势，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成为至高无上的决策者，真正的万万人之上！
“如今朝堂上的这些局势，朕已经看烦了，你说，突然闯入一个愣头青，会如何？”
陈忠一愣：“奴……奴才不知……”
“一定会很有趣吧？哈哈哈……”
祁昀负手，大笑着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