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组已经就位,其他突击小队注意,报告你们的状态……”
“贝塔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查理马上到。”
“好吧……那听好了,有些事已经重复很多遍了,但我觉得还是现在就说清楚。所有人注意,待攻击发起后持续推进,保持压力,在到达既定目标前尽量不要停。如果被卡住又需要支援,管盾一要,时间就是生命,我觉得你们对此应该有所认识。”
……
“查理已经到达指定位置,盾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马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从与冥河人的初次交火开始,已经快过去两个小时了。
“那就开始吧……”马略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紧接着扶了一下自己的头盔,
“所有单位注意,向前推进,我们开始进攻。”
说完,盾二小队一马当先,向面前一片狼藉的街道迈出脚步,后面跟着的99型坦克的履带也转了起来,其他装甲车辆跟着开始移动,引擎发出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吵闹却又使人心神安定。
……
真正与饕餮发生交火后,马略觉得它们的作战特点也不难把握,基本上就是……加强版的垂直作战。
垂直作战,简单地举个例子来说明,就是到达敌人后方后,从天而降,趁敌人反应不及时,将他们各个击破,或是配合主攻部队夺取阵地,或是趁机做掉敌人的指挥官,也可以用来达成其他的一些战术目标。它的雏形在共和国刚建国与合众国的那场正面冲突中就出现了,合众国军队在位于共和国南方国度的那场战争中,把垂直作战用得很溜,垂直作战的理论也得到了很大的完善。根据马略之前买的那本叫《自由开火区》的书记录,海豹突击部队的很多行动就应用了这种战术。
有那么一段时间,垂直作战的理念大行其道……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垂直作战的缺点也逐渐显现出来。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用于实现垂直作战的载具太过脆弱,当这个载具遭到攻击并真的被击落时,灾难就发生了。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黑鹰坠落”。
从93年合众国的那次失利发生到现在也有……快二十一年的时间了,这二十一年中,米国进行的垂直作战行动中虽然并没有再出现像“黑影坠落”那么高的战损,但不代表垂直作战就能高枕无忧了,有很多次行动险些就重蹈“黑鹰坠落”的覆辙。马略自己就知道一起,应该是在米国军队清除一支自称“奇迹军”的疯狂武装的时候。他们的“阿帕奇”被火箭弹击中,一名飞行员重伤,另一名当场死亡……后续救援行动中又出现了一些折损,应该是这样的……吧,时间太久,有些忘了。
说完了原理,现在回到饕餮身上,他们实现垂直作战的载具就是那些火箭滑板,由于是每个参与进攻的饕餮士兵都装备一架,所以极大地规避了风险,没法打一架就干掉一群外星杂种。
虽然两边的高楼大厦使得他们的侧翼有了保障,同时压缩了那些猩猩的进攻空间,让所有人只需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后路,降低了不少防御难度……但面对随时发生在队伍前,队伍中,队伍后的骚扰,还是让人感到有些郁闷。
不过也有值得让人感到欣慰的地方,那就是饕餮空中载具的强度依旧不足,也许比人类的运输直升机要结实,但还是扛不住高射机炮打出来的弹丸。
至于那些装备了动力外骨骼的冥河人,马略很开心地发现,要打很多5.8毫米的子弹才能磨掉的防护,12.7毫米的高射机枪打几发就能让他们从自己的滑板上掉下去,至于口径再往上的机炮,那些口径肯定不低于20毫米的大家伙,哦,也不能叫大家伙,毕竟我们这里还有几门口径125毫米的,还是叫它中等家伙吧。总之,只要有饕餮被它们射出去的弹头挨到,那么那只可怜饕餮就肯定变成两段了。
但是情况还是有些不容乐观。
执行车轮战术的空军这会儿刚好在进行一次轮换,他们机炮的备弹与油箱里的燃料都不足了,甚至可能已经到了极危险的地步,导弹估计早就打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马略理解。但他们的暂时离去还是给了敌人重新部署的机会。趁着这个间隙,冥河人抽调了一部分空中力量来专门对付马略所在的那三支突击小队,希望在下一批共和国战机抵达战场前吃掉他们。
不对,不光是马略的突击小队,其它部队的驻扎点也不同程度上受到了骚扰,只是因为我们这边兵力要稍微集中一些,因此得到的关注更多。
“继续前进!”
马略在通信频道中大喊,
“稳住,阵型不要乱!”
这么说马略自己也感到有些不适应,这种无力感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了?为了维持当前的火力密度,现在他们手中所有能朝天上打的武器都没有闲着,不用看也知道,子弹正在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在减少……
希望只要撑过这一会儿,一切就好说了……
又有一发看上去发紫光的射线炮打在旁边,热浪裹挟着大量的水泥、砖头或是沥青的碎块泼了过来,马略回头看了一眼,被击中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被烧成黑色的坑,冒出一缕青烟……
这让马略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自己被烤熟的模样,他惊讶地发觉这么做没什么难度,那副图像如此清晰,以至于让他有一种错觉——真正的自己现在就躺在弹坑里低声哀嚎,而不是在进攻的道路上发呆。
马略用力挤了挤自己的眼睛,将脑海中怨妇式的想象抹掉,强迫自己回到战场。
现实是,马略带领的突击小队开始出现了伤亡,有好几位士兵在敌人载具上的射线炮和光球炮射击时,或者是因为反应不及时,也有可能是运气不好,总之是被严重地烧伤了,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情况很危险,这些伤员都被塞进了步战车里。
“长官,我们得停一停,我们必须重整队伍,我的人伤亡有些大了!”
后面负责侧翼掩护的中尉不知道第几次向提出同样的请求了,马略总觉得自从进攻开始,这家伙就只会说这句话了,一直在耳边聒噪,非常恼人。
马略抬起胳膊,看了眼地图,好消息,突击队的位置距离预设的防空阵地已经不远了,
“不行,继续前进!”马略通过对讲机命令说,“坚持一下,我们离目标很近了。”
耳机里不再有声音传来,中尉或许对自己的决定很不满,马略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了执行,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125毫米炮作为敲门砖,突击队很快就抵达了目标地点,的确狼狈,但真的到了。
这里最开始就是一个防空阵地,但是由于防卫力量不足,被敌人在一次迅速高效的垂直作战后捣毁了。
整套防空系统就在之前的残骸边展开,突击队将其余车辆围成一圈,隐蔽好,然后开火,攻击那些想要故技重施的饕餮飞行器。
马略站在一辆坦克上,操纵着高射机枪向天上射击。透过覘孔,他看到准星上的饕餮被自己击中几枪后消失不见,那家伙的座驾则打着旋砸到地上,爆开了。
马略抓住机会检查了一下子弹箱中剩下的弹药,已经离“红色”,也就是打完,不远了。
还好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所有人报告你们的状态,检查你们的弹药情况。”马略从坦克上跳下来,提着突击步枪,向阵地中间跑过去,准备到其他方向上看一看。
“轻武器的弹药还可以接受,但是各类重武器的弹药消耗得可怕,这么下去我们的弹药状况很快就要到‘黑色’——打完并无备弹了。”
“好吧,所有人都省着点,确认目标后再射击,多坚持一会儿。”给苦熬的突击小队步兵打完气后,马略将频道切到刚才一直被我们保护的防空部队上,语气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你们还要多久准备好,”马略冲着他们大吼,在操作员回应之前又加了一句,“该死的,我才不关心你们要多久准备好,但最好快点,如果我们弹药耗尽,你们还在那里磨蹭,那大家就一起完蛋!”
“很快,防空系统展开还需要点时间,马上就好。”频道另一边的操作员向马略保证。
“太好了,那就加快动作!”
马略将自己切回去,
“先生们,再坚持几分钟,等到防空部队部署完毕,这一切就结束了。”
马略站在属于盾二小队的那辆猛士越野车后面,转动头颅眯着眼睛向四周观察,高手在炮塔上操纵着机枪,向前面射击。一发射线炮从车顶上方不远的地方飞过去,打到对面的楼上,距离有些近。所以马略打开车后门,想给自己增加点掩护,结果映入眼帘的除了高手的双腿,还有几个躺在里面的受伤的步兵,一个军医在他们身边忙碌,他们身上很大一块被饕餮的武器烤得焦黑,还有些地方被划破了,鲜血淋漓,看着就疼,他们现在却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打了麻醉剂,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烤肉味……
马略把车门关上,叹了口气,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中尉不断要求停下来了。
但他也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突击队现在抵达了预设阵地就是证明,或许在中间停下来重整一下队伍伤亡会更小,不知道,这件事又没有发生,现在马略永远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而且他也不敢停下来,即便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德军距离莫斯科最近时只有四十多公里……他们甚至可以看到克里姆林宫。但停下来以后,德军就裹足不前,最终撤退了。如果这个例子不能说明问题,还有一个。在共和国与合众国的冲突中,龙源里阻击战,那是场血战,马略记得合众国军离接应自己撤退的盟军最近时只有不到五公里,他们说自己甚至能看到增援而来的土耳其坦克上的白色星星,然而当他们的攻势停滞下来后,就再也没能突破。
所以他不敢停。
……
“我打光了,换子弹!”
高手在上面喊了一句,弯下腰去找子弹箱,之前那些摞成一小堆的箱子现在扫一眼就知道有几个,剩下的被打空后都被扔在来的路上,好给伤员腾空间。
有一架饕餮的火箭从远处向高手所在的机枪炮塔俯冲而来,而高手还没有换好子弹,盯着机枪的她根本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前方出现敌人!”马略冲她大喊了一句,下意识地举起突击步枪,透过瞄准镜,将里面的红点压在不断逼近的目标上持续射击,他很确定自己打中了好几枪,但那只该死的大猩猩只是晃了晃,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这让马略觉得自己拿的是一把呲水枪。
来不及了,马略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再次打开越野车的后门,冲着里面大喊,叫那个军医带着伤员赶快出来,铁塔的情人完蛋了。
当马略准备探出手帮忙,直接把其中一个伤兵提溜出来时,突然听到了一串密集悦耳的开火声,紧接着的是一连串的爆炸。
来的有点晚,不过依旧很及时。
马略缓缓收起自己的爪子,示意车厢里的军医先不要急,自己从车后面探出脑袋,刚才飞过来的火箭已经不见了,而地上又多了一堆燃烧的残骸。
很显然,那只猩猩的坐骑被刚刚完成部署的防空系统锁定,配套的近防武器紧接着开火,然后命中目标……
那部多管近防炮的屠杀效率可不是自己手里的这些小东西可以比的。
马略在心里松了口气,最危险的时候终于过去了。
“所有人,收集弹药,安置伤员,喘口气,保持警惕,待会儿我们可能还有活要干。”
说着,马略靠着猛士坐了下来,舔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以此来庆祝自己又一次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