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齐大惊,玉铃真人传他太一纯钧剑时,曾告诉他唯一要当心的是长鞭之类的软兵器。此时铁剑真人这黑剑竟就是一条软鞭,且如玉铃真人所说,将他的短剑尽数卷走。钟子齐回身一跃,急运御剑术,抢在铁剑真人黑鞭收拢前,让白光纷纷脱鞭而出,又重新凝成一把长剑。
此时他知铁剑真人手中兵器克制自己,星坠剑法已不能再用,又一掌拍出,长剑再一分为二,飞升到半空,向铁剑真人前后夹攻。这是他另一擅长的道术,两把长剑前后配合,常人也无法抵挡。但铁剑真人见他施展此道术,却叹一口气,眉目间显然失望至极。
钟子齐自视甚高,平素从来不曾将其他弟子放入眼中,就算是高长煜叶砚霜,他也心中不服,只觉得那是其他宗师偏袒。但此刻他施展自己最自得的道术,满怀希望能得到自家宗师的认同,却不料一招被他轻易破去,而这双剑道术却让他失望不已。
“宗师!我这一招有何不妥?”钟子齐再也忍不住,大声问道。他见铁剑真人并不答话,双手捏出心诀,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向铁剑真人急攻过去!
钟子齐手中黑鞭又恢复成长剑,他左右出招,轻易便将两把长剑攻势挡下。钟子齐以为是自己这一招太过简单,他手一扬,其中一把剑又一分为二,此时三把长剑向铁剑真人袭来,这已是钟子齐的极限,但其威力不可小觑,敌人等同于以一敌三,稍有不小心便要中招。
不料铁剑真人神情转怒,他一拍身后剑匣,一串寒光从匣中飞出,散在空中,竟是十余把长剑,它们长短不一,制式也全不相同。钟子齐猜到这些剑必定是铁剑真人多年珍藏,只见铁剑真人十指舞动,如手挥琵琶,空中长剑各施展出剑法,但这剑法各自不同,十余把剑似乎是十余套剑法,相比钟子齐三把剑共施展一套剑法,高下立判。刹那间,钟子齐的三把长剑尽被击破。
铁剑真人手中黑剑刷刷刷在地上写了数十个大字,钟子齐低头看去,只见地上写道:“剑,乃器,而非术,是人御剑胜敌,万不可剑借人胜敌。”
钟子齐一愣,随之心中一震,他知道铁剑真人所说的是他手中的太一纯钧剑,他自得传此剑,仗着此剑神通,不知胜了多少人,可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他以道术胜之,而多少人是凭借这太一纯钧剑而胜之呢?
钟子齐恍然大悟,难怪任谁都不曾认为自己能胜过高长煜,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的天赋已尽被这把剑所掩盖。
钟子齐手一抖,太一纯钧剑飞回手中,又凝成一团白光,他缓缓道:“宗师,弟子将展示剑法,请指教。”
铁剑真人点点头,手一挥,漫天铁剑又重回他的剑匣中,他手中依然是那把可化作长鞭的黑剑。钟子齐复又冲上,此时他手中长剑不再变化,便如普通长剑一般,他施展的也是凌霄阁入门剑法的朝云十五式,只是剑势凌厉,远非入门弟子所能施展。
二人此番对战,钟子齐虽然不再施展手中神器,但却更加用心,金宗弟子的御剑术不只是凌空飞剑,在对剑时,让自己的剑锋偏转,弯折,让对方的兵器位移,偏离自己要害,才是金宗弟子施展道术之处。他与铁剑真人对战了一炷香的功夫,看起来两把剑并未碰到几次,其实金行道术之交锋比之前更激烈。
忽然铁剑真人一声清啸,手中黑剑又化作长鞭,向钟子齐右臂卷来,而钟子齐长剑急冲,眼见那黑鞭就要绞住钟子齐的右臂和他手中长剑,他手忽地向后一撤,太一纯钧剑在半截断开,后半截随钟子齐退出长鞭范围,而前半截却猛冲向前,直直刺到铁剑真人胸前,让铁剑真人的黑鞭卷在空处。这一招,显然是钟子齐胜了。
“弟子冒犯,请宗师恕罪。”钟子齐抛下剑,跪倒在地,那前半截剑也只是触到铁剑真人衣服,就停了下来。
一只手将钟子齐扶了起来,铁剑真人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陌上原风沙又起,谢安石只觉得那沙砾在他脸上刮得生疼。他看不清闻洛城的脸色,因为他正半跪在地上,头颅低垂。
“安石,你土行心法已尽皆掌握,道术也都练得不错,只是……”
闻洛城语声一顿,叹了口气,说道:“少一丝变通。”
“再来!”
谢安石闻听此言,两腿用力,整个人猛然冲上,他以石不转疾冲,闻洛城手下一挥,以石碑拦在他身前。他两脚踏在石碑上,纵身一跃,同时一招山冢崒崩,令闻洛城脚下泥土陷落,自己则凭借这地势变化,已冲到闻洛城头顶。谢安石已拔剑在手,打算借居高临下的冲劲直接刺向自己的师尊,却见闻洛城左手折扇轻摇,一大团砂石涌出,掩盖了他的身形。
谢安石落入土坑,见师尊不在这里,心中哀叹一声,转头见到一个身影踏着坑壁几个起落,已经翻身出去。他正要随师尊冲出这石坑,脚下泥土忽然松软,谢安石一脚踏在泥地上,整个人滑倒在地,而闻洛城手指轻挥,漫天飞舞的砂石已经转变方向,向他扑来。
闻洛城摇摇头,自己的徒弟的想法太直来直去,让别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放心让他离开凌霄阁,那神州大陆人心诡谲,又岂是他所能抵御。
可是不让他继承土镯,对他是否又有些不公平。
闻洛城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忽见砂石飞舞中,一个黑影猛地冲出。闻洛城身形几此挪移,已躲到一侧,而原先所站之处则立刻一块和他身形相似的石碑。却见谢安石不疑有他,直接撞在那块石碑上。
见那石碑被撞得四分五裂,闻洛城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见那黑影脚步不停,直接向他冲来,闻洛城正要闪躲,忽见那奔来的黑影化作三个,四个,最后更连成一堵宽墙,闻洛城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这墙冲到自己面前,勉强刹住脚步。原来是谢安石化出一堵厚重的石墙。
倘若这是真实对战,自己就会被这堵墙直接撞中,便算是谢安石胜了。
“师尊身形灵活,弟子无能,只得以这种方法对敌。”
“不。”闻洛城笑道,“任何方法,只要能胜都是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