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全是蠢货!”南宫情牙咬得格格作响,眼前耿长风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赵尘燃更是直接瘫在座椅上,说自己被那把寒冰剑寒气透了心肺,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个输给初年弟子,另一个输给了一个女弟子!你们还有何面目,统领稷下道宫!”南宫情指着两个人大声说道。旁边卢易星待南宫情一轮骂完,笑道:“安国公莫心急,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是让几位修士赶紧去请凌霄阁万金堂的大夫们诊治一下。”
赵尘燃手捂着前胸,嘶声道:“这女人……下手狠辣,安国公,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安国公闻听此言,一拍大腿道:“不错,玉镯之试本就是切磋而已,我大齐两位修士却被打成这副模样,卢阁老,可否请你把这事告知鸿戈真人?这两位弟子,要定他们个故意伤人之罪……”
“——这比武斗拳,刀剑无眼,一会如果这弟子有什么损伤也是无心之过,卢阁老可要替我向鸿戈真人说几句好话。”南宫情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抢断,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和南宫情的一模一样,众人好奇看去,只见茶桌那边,青博源连蹼五指中蹲着一只小青蛙,他伸指点青蛙脊背一下,青蛙张嘴,南宫情意欲重伤左小影的话便又传了出来。刘三省平素谨言慎行,此时开怀大笑道:“观察使大人,这小青蛙当真妙极,可否送我玉清商行几个,专门惩治那些信口雌黄之人?”
“哗啦”一声,南宫情那檀木佛珠四散而出,一颗落在神州第一泉的茶水里,竟上下浮动起来。而南宫情一挥袖,头也不回走下礼台。而那小青蛙犹自在那里喊道:“刀剑无眼,无心之过……”
就在南宫情冲下礼台时,叶砚霜刚刚登上凌霄阁的礼台,董小琬迎上去,晏晏笑道:“叶师姐,你那一剑气势磅礴,神尼见了必定欢喜。”叶砚霜刺伤赵尘燃那一剑,是她在东海孤岛领悟的剑意。两个姑娘笑谈两句,旁边几位男弟子也上前对叶砚霜道贺,叶砚霜丝毫不理,直直走到左小影面前,贝齿轻启,展颜一笑,说道:“小影,你能耐涨了不少,不但闯过第一轮考核,竟还比师姐先拿下对手。”
左小影忙道:“师姐打赢的可是稷下道宫的主讲,比我这个从讲可强了太多。”
叶砚霜撇嘴道:“修仙二十余年,还只修到三阳功的货色,不知如何能做到道宫之主。连高长煜这种沽名钓誉的天才都已突破到六阳境界,简直可笑。”
逢高长煜之事,左小影绝对不与叶砚霜争执,只是一笑了之。在其他弟子眼中,这冰雪美人与凌霄阁的废物左小影谈笑甚欢,对旁人却冷若寒霜,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令其他弟子心中憋闷却又无可奈何。
过得片刻,高长煜也被修士引到观礼台上,叶砚霜摆摆手道:“师姐先去向长孙宗师请安,小影你看吧。”说罢,目不斜视,上楼离去。此时雨势已停,仆役们开始清理场地,恢复中止的比试。高长煜走上前来,忽然重重一拳打在左小影身上,左小影被打得一个踉跄,月司晨吱吱叫了两声,但见到高长煜嘴角含笑,大声道:“你果然赢了!”两人相视而笑,高长煜忽然压低声音道:“今晚,老地方。”左小影一怔,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他笑着点头道:“你现在可是尊长了,注意自己的身份。”高长煜笑着摇摇手指,二人并肩而立,观看其他比试。
随后几场比试都是凌霄阁弟子和分坛修士之间的对战,凌霄阁弟子大获全胜,这本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能留在阁中的修士本就比分坛修士技高一筹。紧接着土宗谢安石经过一番苦战,总算赢了北魏泉百龄。左小影听到背后一阵骨节响动,他回头看去,见路桐轩正在活动筋骨,知道他准备登台比试,便说道:“路师弟,旗开得胜!”
“左师兄你赢了那稷下道宫的从讲,我也就松了一口气。”路桐轩开怀笑道:“至少我木宗也有人进入第二轮,不至于全军覆灭。”
“左小影虽是田宗师亲传弟子,但恐怕并不能算作是木宗弟子。”一个声音横插进来,“他未曾通过初年试炼,也不曾学过木行转生、木行通灵等高等心法,让他获取木镯,恐怕多有不服。”
路桐轩见说话之人是荆门泽,脸上笑容顿消,冷冷道:“荆师兄,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一会便知。”荆门泽话音未落,人已走下观礼台。路桐轩瞪着荆门泽的背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左小影拍了拍路桐轩肩膀,说道:“路师弟,不要理他,水生木,只要你发挥出自己实力,他奈何不得你。”
路桐轩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就是不懂,这个荆门泽这几日一直对我冷嘲热讽,大家都是同门,我自忖从未得罪过他,为何会如此。”左小影无言以对,只得又用力拍了怕他肩膀,目送其离开。
“田宗师可曾教过你高等木行心法?”高长煜好奇问道,见左小影摇头否认,他低声道:“那荆门泽所说倒也不错。如今木宗式微,门下弟子大多平庸。我师父甚至一力推田秋林亲自来参加玉镯之试。”左小影想到田秋林亲自站在擂台上,顿时觉得滑稽无比,笑道:“那还比什么,堂堂木宗宗师,自然是最有资格获得木镯的人。”
“虽然是说笑,但这三日战罢,木宗弟子只余下这位路……路师弟?”高长煜挠挠头,这路桐轩其名不显,高长煜压根就没记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苍松真人弟子。“如今这路师弟对战水宗宗师亲传弟子,全无胜算。木镯总不能由你这个只会阴化藤阳化木的初年弟子来继承吧?”
左小影叹了一口气,看路桐轩一个虎跃冲上擂台。尽管他是木宗仅存的弟子,但台下木宗弟子的喊声也显得有气无力。仲裁尊长柳道非是木宗尊长,深知木宗现状,知道这一战无望,随口勉励了路桐轩两句,便要宣布比试开始。
“请柳尊长稍等。”荆门泽说道。众人目光聚来,见他向礼台上掌门、宗师、长老和尊长们跪拜行礼,然后又向台下弟子们深深一拜,开口道:“掌门真人,五位宗师,诸位尊长,弟子荆门泽,斗胆向前辈们提出一个请求,因实在胆大妄为,先请诸位前辈恕罪。”几位宗师都看向长孙无渊,但长孙无渊微微摇头,表示并不知情。鸿戈真人朗声道:“但说无妨。”
荆门泽说道:“弟子绝无半分僭越之意,此番想法也都是自己所想,与师门、宗派毫无关系。”众人见他说得庄重,无不屏息凝神细听,连另一边擂台也有大半弟子闻风过来。整个舞剑坪一片寂静,只听荆门泽说道:“若弟子侥幸胜过路桐轩路师弟,请诸位尊长准弟子继承木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