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并不答话，大皇子妃被扶着慢慢坐下。
徐夫人的眼睛里头开始啪嗒啪嗒掉着眼泪：“你不知道，就算是误会，承光也被流放，你父亲……”
“母亲。”
大皇子妃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颇有些失望：“若是当初您不那般的冲动，出来说清楚不是皇嫂的错，景王何至于去父皇面前求个公道？
方才我一直到问起来时候，才知道当时因为我的原因，让皇嫂受了什么委屈，更何况当初景王上门给过机会，你们一意孤行。
再说了，大哥到底为什么被流放，你们心里没数么？”
说着，大皇子妃的眼里就开始泪光盈盈的一片，本就还病着，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徐夫人恼道：“但要不是因为她，承光就……”
“弟弟，你先带母亲下去吧。”大皇子妃有些凄然的一笑。
自己的母亲向来固执蛮横，这件事可见是已经留有余地了，母亲若是继续这么不明事理，只怕是到时候父亲这个官位也保不住。
徐二少爷也是深知自己母亲的秉性，连哄带拉的将徐夫人给带出去了。
“皇嫂见笑了，家母人不坏，就是……”
大皇子妃有些涩然。
苏绾绾摇摇头道：“当初她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好歹现在是皇室的人，若是真被抹黑了颜面，别人不会说我苏绾绾如何，而是这皇家的媳妇儿如何。
你大哥的事情我也是爱莫能助。”
“王妃误会了。”
大皇子妃以为苏绾绾觉得她来给徐承光求情的，摇摇头道：“他自小性子顽劣，后面又被那些纨绔子弟带的更是不思进取，性子嚣张跋扈且愚蠢。
只盼着他能将性子磨好些，到时候等父皇气消了，我再去求求父皇能不能将他赦免回来。”
苏绾绾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道：“我有要紧的事儿和你说，可能屏退一二？”
见苏绾绾的脸色一下子正经起来，大皇子妃先是愣了愣，知道这事儿怕是不简单，便就点点头道：“自然。”
“你还是先躺到床上吧。”
苏绾绾见她一张小脸实在是苍白，不由得轻声叹气。
大皇子妃也不勉强，任由丫鬟将自己扶到床上后，这才让丫鬟退了下去。
等人都退下只有她们二人了，苏绾绾开门见山道：“不知道大皇子妃可还对大皇子有什么感情么？”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大皇子妃措手不及，一双眼里满是无措和些许的惊慌：“皇嫂……”
“我们都是成了亲的人，这种话题也不必忌讳，更何况他对你不算好吧。”
苏绾绾直接开口问道。
大皇子妃死死地咬着唇，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半晌才说出一个字来：“他……”随即就没了下文。
“那日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我瞧见了你脖子那里的伤痕。”
苏绾绾轻声叹息道：“他要是真的对你好，你慢慢好过来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他可有来看过你？或者又可有派人来问上一二？”
“他后院侍妾不少，哪还想得起我来？”
大皇子妃忽然很平静的说着，眼里一片的死寂：“他看不看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什么感情。”
苏绾绾心中轻叹，可见这大皇子妃也是个可怜人。
“你就算是想着原谅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想？”
苏绾绾知道这古代人最信鬼神，索性直接说起了这个来：“孩子千挑万选找了一个好母亲，结果还没来得及出世看看他挑的母亲，就因为别人的过失而没了，他心里不怨恨吗？”
大皇子妃的眼泪簌簌而下，却是依旧抿着嘴巴不肯说话。
“你这一辈子还很长，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是最清楚的。
你现在保持沉默，这一次是侥幸逃脱了，你还是要回大皇子府，还是要遭受他的对待，还是要被他欺辱。”
苏绾绾面色带着怜悯：“你还是逃不掉。”
大皇子妃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哭出了声来：“我不曾想过……”
“你是个苦命人，父皇不是不知道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可是连你也不说出来，只能别人去找证据，又如何为你做些什么。”
苏绾绾神色黯然：“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你在娘家，在未出阁的时候，是掌上明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碰到、想到这些的。
你以为你嫁去了大皇子府上，大皇子对你不说是浓情蜜意，至少也是相敬如宾，但是事实上呢？事实是，他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
前些日子他派人刺杀回村子里面办事情的我们，之后杀了再来县县令一家，将脏水泼到无衣的身上后，又策划着要杀了太子。
因为无衣救下了太子，又设局要别人认为是无衣下的手。
你的父亲在朝堂上帮着他说了不少的话，但你也清楚，你父亲不过是为了你，想你过得更好一些才去帮着他。
但是你过得不好，他还利用了你的家人，这口气你能忍下去我也不会说什么，每个人每个人的选择，只是等到哪一日大皇子闯下大祸拉你下水的时候，你就真的是最无辜的人了。”
听苏绾绾这么说了一堆，大皇子妃只是不停的落着泪不说话。
苏绾绾见她的神色分明有些松动，便直接说出了最后一句分量极重的话来：
“到时候你赔上的是你的一辈子，还有你父亲，你母亲，你两个兄弟，你整个徐府的一辈子。”
大皇子妃自然是知道苏绾绾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心理防线算是被层层击溃，直接捂着脸失声哭了出来：“他要杀了我……他掐着我的脖子说要杀了我！
我的孩子……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依旧是动手打我，我求他他也不听，甚至要灌我落胎药，说现在不能要孩子……
他根本就是个畜生！
我再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死了也好！”
大皇子妃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让苏绾绾默然。
苏绾绾知道一个人被压抑久了会怎样，但见到大皇子妃这个模样，她知道她是真的太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