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风扫过来，像是冰碴子一样冻人。
顾晚柠因为有了心理铺垫，对于她的态度并没有吃惊，也就显得很淡定从容。
苏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踩着盆底鞋慢悠悠地走过去，眼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对方不说话，顾晚柠也没见礼，反正没人告诉她对方什么身份，装傻谁不会？
“你就是顾晚柠，白延之和他大哥的共妻？”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讨喜。
顾晚柠皱了皱眉，她感觉到了对方语调里浓浓的鄙夷。
“没错，不知道娘娘今日唤我进宫所为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对方这副架势显然不是为了做脸，而且，她现在也完全不想给对方服务。
她怕自己忍不住将对方那一张脸揉得稀巴烂。
“你倒是不傻，知道本宫唤你入宫另有事情。”
“还请娘娘明示。”顾晚柠微微垂眸，身体却站得笔直，丝毫没有低人一等惶恐的感觉。
苏贵妃见她这副模样更加不喜，懒得在看她，在宫女搀扶下坐到椅子上，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鎏金镂空的护指，“前些日子，白延之抗旨拒婚，拒绝的是本宫的侄女。”
顾晚柠眸光一跳，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延之他竟然会做出抗旨拒婚的事情？
心里正震惊不已，就见苏贵妃斜睨她一眼，继续说道：“本宫只有这一个侄女，自幼宠爱，本宫不忍她受任何的委屈，所以……白夫人觉得这事应该如何解决？”
顾晚柠衣袖遮掩下的手已经蜷缩起来，她不愿她侄女受委屈，就要让别人受委屈吗？
她很想暴揍对方一顿，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实力，这是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她如果不能想到完美的方法，除了触怒对方给自己和白延之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有丝毫好处。
她没有抬眼，直接说道：“我尊重我相公的决定。”
“放肆！”
殿内陡然响起女子厉声高喝，气势十足。
顾晚柠却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甚至缓缓地抬起了头和她对视，“娘娘，如果您真喜爱你的侄女，你应该替她找一个爱她，宠她，护他之人，而不是一个不在意她，不喜欢她的人，那样，就算娘娘用权利达到了目的，恐怕那位姑娘也得不到幸福。”
苏贵妃确实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没有立马吭声，目光若有实质地盯着顾晚柠，仿佛能将人看穿。
“看来你确实和一般的山野村妇不同，难怪能让新科状元对你一心一意，但你觉得本宫都得不到的东西，你能得到吗？今日就算没有我的侄女，也会有其他的女子，白夫人自己可要想清楚。”
顾晚柠心里曰了狗，她得不到，逼人也不能得到？
“娘娘，不用想，我支持我相公的一切决定，臣妇虽是山野村妇，但出嫁从夫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意思很明白，出嫁从夫，丈夫做什么决定，她都不能反驳。既然她都知道这个道理，难道贵妃娘娘不懂？
苏贵妃听完，发觉自己越发小瞧了眼前这个女子。
顾晚柠的话音消失之后，苏贵妃一直没有开口，大殿里陷入一种压抑的沉闷中，如果换做一个心理素质稍差的人，或许现在就支持不住了。
但顾晚柠依旧淡定如初，她没犯错，又是新科状元的夫人，苏贵妃总不能直接将她拉下去斩了。
终于，苏贵妃笑了起来，“看来……本宫不把事情说明白，白夫人准备一直和我装傻下去了。”
谁有功夫和你装傻，我说得很明白了好不好？
顾晚柠撇撇嘴，没吭声。
“本宫今日让你进来，是和白夫人你商量的，白夫人若是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本宫的侄女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本宫不想看到她伤心流泪。”
顾晚柠真是讨厌死了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
苏贵妃也讨厌看她那这样油盐不进的脸，显然，她今日这番吓唬并没有将人给吓到，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罢了，将她送出宫，本宫看着烦。”
顾晚柠也不吭声，微微垂头算是行礼，就转身跟着之前那个公公离开了偏殿。
她心情不好，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她知道之后的局面有些难过。
得罪了一位贵妃，她家相公又是一块肥肉，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来咬一口。
就算她是个现代人，还是个雇佣兵，现在也觉得棘手，毕竟很多事情没办法用现代思维和方法来解决。
“白夫人，杂家劝您一句，您还是看开点，白大人早晚也会有其他女人，顺了娘娘的意，对您和对白大人都没有坏处。反之，白夫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顾晚柠都懒得理他。
她现在只想快点出宫，远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前面的公公赶紧躬身行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
顾晚柠抬眸往前一看，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站在前面不远处，容貌也挺出色，只是年纪稍微比苏贵妃大一点。
她扫一眼正要行礼，忽而想到什么，眼神一亮。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是来御花园消食的，虽然看到了顾晚柠和小太监，但根本没在意。
这时候听到她自称臣妇，才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经常进宫的那几位诰命夫人，她都是认识的，这位这么年轻，怎么能随意进宫？
“罢了，起吧，你是？”皇后的目光带着询问。
顾晚柠等着的就是这个机会，马上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妇的相公是新科状元白延之。”
皇后眉头一皱，她听说了这位新科状元，皇上几次在她面前提及了他，听意思是要重点栽培的。
没想到宫里有人竟然开始笼络她？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白夫人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顾晚柠将手中的小匣子捧了捧，皇后也注意到了。
“娘娘，臣妇在京里开了一间美颜坊，贵妃娘娘听说之后派公公请我入宫做个美容，皇后娘娘想要试试吗？保证让您皮肤重焕青春。”
这时代的贵妇皮肤本身是好的，就是太缺乏水分，稍稍一保养，看起来就水润娇嫩，让她事半功倍。
“放肆，白夫人，你怎么能在皇后娘娘……”
那位太监想要阻止顾晚柠的行为，可是话为说完，就被皇后抬起手打断。
“美颜坊吗？本宫倒是听几位夫人提及过，本宫也试过你那美颜坊的美肤乳，效果确实很好，既然你进宫了，那就替本宫做一下那什么美容吧。”
顾晚柠摩拳擦掌，“臣妇遵命。”
就这样，顾晚柠被皇后娘娘带走，送她的公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赶紧回去通知了苏贵妃。
苏贵妃听到之后，将手中的茶杯直接掷到地上，“放肆，这个顾晚柠，是在太放肆了！”
自己的话她不听，转眼就去巴结皇后。
她眼底闪过一丝厉光，转头吩咐小太监，“盯着那边的情况。”
“娘娘放心，奴才已经让人盯着了。”
顾晚柠很快来到了凤栖宫，比起苏贵妃的跋扈骄傲，皇后倒是雍容平和了许多。
“白夫人，需要本宫做些什么？”皇后命她坐下之后，对她说道。
“娘娘得先除掉头饰和衣服，换上轻便的衣服，再将脸上的妆容清洗干净。”
皇后点点头，吩咐贴身的大宫女，“按她说的做。”
皇后一边换衣服，一边又问，“我还听芷兰说过，你还能做身体美容？只是他们脸皮薄，没在你那里做过。”
她知道皇后嘴里的这位芷兰正是她那里的常客——将军夫人。
“是的，皇后娘娘，如果娘娘想做的话，臣妇今日可在您的宫殿里帮您做一次。”
“好，那就试试吧。”
皇后很快换好了衣服，在顾晚柠的要求下，几位宫女伺候着沐浴，同时，顾晚柠帮她洁面，用自己的清洁仪帮她清洗。
“这是什么东西，放在脸上麻麻的。”
“娘娘，这是我用来给您洗脸的工具。”带电的，能不麻吗？
皇后只问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洗了三分钟，顾晚柠才给她将脸上的泡沫冲洗掉，洗完之后，她发现皇后娘娘的皮肤很白，毫无瑕疵，只是有些干燥，有些细纹，想来平常也保养得非常好。
内调外养，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皇后自己伸手摸了摸脸，发出一声喟叹，“白夫人，本宫觉得脸好干净。”
能不干净吗？
这时代女人恐怕就没有彻底洗干净过脸，皇后可能有太医配置的东西能把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一些，那怎么可能和现代的洁面乳和仪器相比，有仪器将毛孔里的脏东西导出来，然后再清洗干净，会有一种很清透的感觉。
皇后很高兴，对旁白的大宫女说道：“流朱，你看本宫的脸是不是很干净？”
流朱认真地看了看，“娘娘，看起来皮肤比平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