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薇拿着酒放在桌边，看到四个女的喝多了，两个抽着烟，一个趴在桌子上，还有一个正在打电话，她轻声问：“酒起开么？”
“不起开咋喝？”一个抽烟染着黄头发的女孩看了一眼大薇说。
大薇没说话，掏出起子开了三瓶啤酒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哎，我们四个人你起三瓶？”黄头发的女孩有些不满。
“我看她喝多了就没起！”大薇指了指趴在桌子的，“那我现在起！”
“哈哈，起什么起，她都趴那睡着了！”黄头发姑娘扔掉烟一乐，“这么大岁数呆呆的，难怪做服务员！”
大薇一愣，看看黄头发女孩咬着嘴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掏出笔下好单子交给吧台里的小娜。
每天遇到不同的客人，像这样的事，每天也在重复发生，都说服务行业好做，门槛低，入职简单，只要一个健康证稍微有点经验就能上岗，
可做起来的辛酸又有谁能知道呢？大薇三十了，大专毕业，一直在一家连锁超市做收银员，工作辛苦些，可是收入稳定，管吃住，每月除了
上班基本没什么开销，这样也能存下一些钱，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些年养大车跑运输赚了些年，可是母亲有肺心症，这病反反复复最折磨
人，也将父亲的积蓄花了个精光，到最后还欠下不少钱，有个弟弟在上高中，同龄的孩子都在参加各种各样的补课班，而弟弟只补了英语，
虽然家里条件不好，可弟弟很争气，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自己选择出来打工，开始父母是不同意的，他们想让大薇找个好人家嫁了，同村的
小伙子有几个条件不错，有一个非常喜欢身材高大的大薇，家里做粉条的，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小伙子没事就往大
薇家跑，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大薇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三的时候确立恋爱关系，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却
给了她无数的刻骨铭心与期待，有人说时间会带走你心里最不愿意割舍的，十八岁的大薇不相信，二十岁的大薇不相信，但现在的大薇，信
了！二十四岁那年，当她知道喜欢这么多年的人就要结婚时才发现，那些自己坚定的信念，美好的期待是那样虚无缥缈的，甚至不如地上一
坨屎，至少它还散发着臭气显得那么真实。
不知不觉，来这个城市七年了。
此刻，身材高大的大薇站在前厅正门前，望着窗外人来人往，有些愣神。
杨天剁完鸡，将刀递给老李，洗了洗手。
“老吴那蘑菇快点摘，这蘑菇生长速度都比你摘的快，你再磨蹭会蘑菇长多了哦！”扬天说完又从冰柜里掏出一扇排骨，拿起黑色砍刀在手
里掂了掂，一刀剁下。
边剁边透过传菜窗口看了一眼前厅，大薇站在门口，烧火的老朱在看锅，小娜在吧台摆弄着电脑，一切有条不絮，这让扬天很满意。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这时扬天的手机响起来，他放下手里的刀拿起一看是三哥，“喂老板，有啥指示？”
“小天，晚上包房订出去没？”三哥在电话那头问。
扬天抬头看看了贴在墙上的单子，“大包没订出去，小包订出去了！”
“好，给我留着，晚上六点有几个朋友，你再买块里脊，给我弄盘锅包肉，酸甜口，有几个女士喜欢吃！”三哥交待完挂了电话。
扬天放下电话看了看这几个人，想了想喊道：“小娜！”
小娜从吧台探出头，看到扬天向她招招手。
她一扭小屁股，从吧台里的椅子上下来，走向厨房。
大薇撇撇嘴扭过头。
“你去旁边超市买块里脊！半斤就够！钱从吧台拿别忘了要票子！”扬天看着小娜，又掏出五块钱递过去，“再买几个老冰棍，一人一根。
”
小娜接过钱转身就走，扬天站在原地舔舔嘴唇，“这年轻人，真有性格！”
旁边的老吴一乐，“当年我们财务室有个出纳......”
“老吴大哥，你快打住吧，你们出纳摘蘑菇一天能摘完不？”扬天一摆手打断他。
“你看你，年轻人，急躁！”老吴慢条斯理，丝毫没被影响，回头跟老李说，“老李，当年我们财务室有个出纳......”
扬天无奈的摇摇头，将排骨装盘摆好。
小娜买回里脊，又将五块钱递给扬天一摊手，没有老冰棍，说完走向吧台，这时喝多的四个女的其中一个捂着肚子，冲路过的小娜说，给我
倒点热水，小娜看看大薇站在门前发愣，应了一声：“好！”
于是拿着给客人倒水的小铁壶去去厨房打水。
此刻扬天正拿着刀在案板上切里脊，锅包肉要切成厚度适中的肉片，因为里脊肉是长条的，所以最后几刀是用片的，就是把肉按在案板上，
刀找好厚度，从左到右的切，这非常考验厨师的技术，手不能抖，刀不能斜，肉不能断。
扬天正聚精会神切着肉片，小娜拿着壶从他身边经过，茶壶轻轻敲在扬天胳膊肘上，扬天胳膊一抖，刀锋向上一歪，瞬间血流如注，扬天一
呲牙，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右手捏住左手食指。
小娜一回头吓得茶壶掉在地上，老吴这时一反常态，反应比较快，“快去前厅拿药匣子！”
老李拿着干净毛巾上来按住伤口，小娜跑去前厅拿药，站在门口的大薇看着从厨房惊慌失措跑出来的小娜：“怎么了？”
“扬天手割到了！”小娜哭着脸说。
大薇一听，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厨房，此时扬天的脸都白了，汗珠子混着血水流得到处都是，大薇一把抢过老李的毛巾，帮扬天捂着伤口说
：“去医院！”
说完拉着他就往后门走，扬天回头向拿着药箱子跑进来的小娜说：“你看店！一会三哥到了你跟他说声。”
小娜慌张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