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冽脑子里突然有那么一些东西连在了一起,‘我们的孩子’,难道前面关于袁伶俐肚子里孩子的事是一个幌子,就是为了今天。如若她此时失去理智,在这大殿上脱口而出孩子是太子的,一经查实,就不仅仅只是害死孩子那么简单,还得背上一个构陷太子的罪名?他们用心编制的谎言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想到这一层,袁清冽却更加冷静,此刻她已经不再担心箫云澈了,毕竟此刻所有的事情,针对的都只是自己,跟箫云澈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上明鉴,关于六王妃为何会小产一事,安宁并不知情。”袁清冽并不多说,只道不知情。
皇上无奈,摇了摇头,道:“既然安宁说不知情,六王妃如今又昏迷不醒,此时改日再议。”
“父皇。”轩辕岱永跪在皇上面前,“虽然伶俐现在昏迷不醒,可她被救上来时已经告诉儿臣,是安宁要害她,她为了留下证据,在安宁郡主的身上留下了她的东西,父皇若是不信,大可让人搜一搜便知。”
皇上似是没有想到六王爷会如此做,瞪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让人搜安宁的身?”
轩辕岱永看了看皇上的神色,心下有些忐忑,可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不得不豁出去,于是硬着头皮道:“儿臣斗胆,请父皇给伶俐一个公道,给儿臣死去的孩儿一个公道。”
江妃听了这话,更是哭闹不休。也对,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袁清冽跪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沈贵妃站起身道:“若真要搜身,郡主身份尊贵,旁人又如何能对郡主动手,不如让臣妾来搜一搜好了。皇上皇后若是还不放心,大可让国公府秦夫人陪着,秦氏是六王妃生母,想必不会有所隐瞒。”
皇上抬眼看了看沈贵妃,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袁清冽,沉默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就有劳爱妃去搜一搜。安宁,还不起来,跟着贵妃到偏殿去。袁爱卿,让你的爱妾陪着一同前往。”
秦氏嘴角一抽,爱妾这两个字在她心里扎出好大一个洞,就连她父亲秦越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袁清冽站起来,因为跪的久了有些踉跄,好半天才稳住身子。
偏殿里落针可闻,沈贵妃走到袁清冽身前,轻声道:“郡主还好吗?”
“无妨,有劳贵妃娘娘。”
看着一脸平静的袁清冽,沈贵妃笑了笑,道:“你也安心。”
袁清冽抬起头看着贵妃,贵妃脸上早已回复了之前的表情,秦氏跟着走过来,看着贵妃搜身,不一会儿,沈贵妃挑了挑眉道:“郡主身上当真有东西呀。”
在一旁的秦氏眉目间顿时流露出喜色,袁清冽还是一样的冷静,没有任何言语。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偏殿,此刻又浩浩荡荡的回来,大殿上看热闹的无论有心无心都静静的等着答案。
还没等沈贵妃开口,秦氏到是先跪倒在地道:“请皇上为六王妃做主,这安宁郡主身上的确搜出了东西呀皇上。”
此言一出,大殿上立刻炸开了锅,有觉得难以置信的,也有相信安宁郡主不会这么做的,一时间众说纷纭。
“好了,都给朕住嘴。”皇上站起身,对沈贵妃道:“爱妃,郡主身上搜出何物?”
“启禀皇上,臣妾的确从郡主身上搜到了东西,只是是什么臣妾还不能说,臣妾想问问六王爷,六王妃可有说是何物件?”
轩辕岱永起身道:“伶俐告诉本王,她奋力藏了一枚自己的发簪在安宁郡主身上。”
轩辕岱永一副大事将成的模样,此时的秦氏却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发簪?为何是发簪?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是冤枉了安宁郡主了。”沈贵妃笑了笑,拿出袖子里的东西道:“臣妾从安宁身上搜到的可不是什么发簪,而是这枚白玉笛。”
皇上眉间一松,似是舒了口气,转眼看着轩辕岱永,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这不可能。”轩辕岱永难以置信。
江妃挣扎着扑过来道:“你是不是记错了,一定是你记错了,什么发簪,就是玉笛啊,是你记错了。”
轩辕岱永一个慌神,随后点着头道:“是,我记错了,就是玉笛,此玉笛是伶俐的随身之物,是玉笛。”
皇上的眼色又冷了几分,还未开口,便听门口有人道:“此玉笛并非六王妃随身之物,而是臣送给郡主的。”
众人看去,宸王一席白衣出现在门口,他快步走进来,行过礼之后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袁清冽。
“皇上明鉴,早前曾获郡主相赠的绣品,臣感激不尽,以此玉笛作为回礼送给郡主,不曾想如今却落人口实,倒是臣连累了郡主。”
“你胡说,这玉笛分明是伶俐的东西。”轩辕岱永恼羞成怒。
对比之下箫云澈显得格外的冷静,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六王爷,此玉笛是出自淮千大师之手,名唤青莲谪仙,若是六爷不信,传宫中玉师来一看便知。”
“传什么玉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二人走的近,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你们狼狈为奸。”江妃越发恼怒,披散着头发,不成样子。
皇上看着江妃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厌烦,曾经的江妃微温尔雅,他何时见过她如此模样,气愤道:“你给朕住嘴!”
随着皇上的爆喝,大殿上立刻安静下来,倒是皇后悠悠的开口道:“安宁为何中途离席?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袁清冽心底冷笑,随即道:“安宁不甚酒力,去园子里走了走。”
“只是出去走走?”皇后勾着唇角“走去了什么地方?”
“也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只是随意走走,后来就被他们带回来了。”
“随意走走?可有人证?”
“母后,儿臣愿意作证。”轩辕尔冀不知何时来到殿上,“回禀父皇母后,清冽姐姐一直跟儿臣在玉华宫下棋。”
皇上正襟危坐,听着轩辕尔冀的话不由得有些惊讶。玉华宫,他好久都没有去了。
“即是去了玉华宫,安宁你又为何不直说呢?”皇后咄咄逼人。
袁清冽抬头看了看皇后,有看了看皇上,戚戚然的跪拜道:“安宁行至前园,看到九爷匆匆而来,便问出了何事,九爷道三王爷腿疾复发,需请太医,然玉华宫多年无人照拂,某些太医每每敷衍了事,九爷这才请安宁前去看看,安宁随着九爷去了玉华宫,看了看三王爷伤势,行针灸之术缓解王爷疼痛,见王爷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后来与王爷闲聊,谈及略懂棋艺,九爷开心坏了,说是要切磋一二,一局未完,就听三王爷宫人来报说大殿上都在找安宁,这便辞了三王爷和九爷,来了福熙殿。”袁清冽缓了缓接着道:“至于刚刚为何没有直接说出实情,那是因为安宁想着与三王爷同样没了生母,日子难免清苦,又不忍让皇上为三王爷担忧,故没有实说。”
皇上听着这话,难免有些伤感起来,三王爷生母,曾经也是那般的懂他的心,然而红颜薄命,她却早早离世,留下凯东孤身一人,他身为父亲却也不能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他常年被伤患所累,如今就连病了,也不敢过于张扬,怕他这个父皇为之担忧。
皇后跟随皇上多年,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她又岂会不知道,如今这样,她也明白今日之事不能成了,便不再多言,倒是江妃,越发哭闹的厉害了,嘴里还不清不楚的说着什么,似是咒骂,又似是不甘。
袁清洌流着泪道:“安宁冤枉,请皇上做主。今日之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构陷,安宁请皇上彻查此事。”
皇上还未说话,就听皇后道“六王妃小产,此事自然要查,安宁你也不必急着喊冤,等六王妃醒了自然清楚是什么人推她下水的。”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心里的疑惑更深,于是淡淡的扫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未免操之过急!”
皇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袁清洌一直跪着,皇上也看不下去,让她起来回话,袁清洌却跪着道:“皇上,安宁自知不受人待见,如今各位更是费尽心力想要至安宁于死地,如此,安宁就此请旨,求皇上费了安宁郡主之名,让安宁归于山间去吧。”
“安宁此话严重了,朕在这里,看谁敢不待见你。”
“皇上,居心叵测之人自然是不敢当着皇上的面乱来。只是安宁想知道,今日之事,为何六王妃小产偏偏说是我做的?为何原本太医都说得了失心疯的江妃娘娘突然表现的如此正常,是太医说了谎,还是江妃在欺君?安宁一来到大殿,为何皇后娘娘话都不问直接判了安宁的罪责?为何当贵妃娘娘说搜出来的是玉笛的时候江妃和六王爷又突然改口?这桩桩件件,联想起来,皇上难道不觉得蹊跷?安宁到底何处得罪了江妃和皇后,亦或是何时得罪了六王爷,如今就连自己的妹妹和府里的姨娘都跟着他们一起陷害我?若真是安宁不知深浅开罪了皇后和江妃娘娘,那就请皇上赐死安宁吧。”袁清洌言辞恳切,每一句都让皇上的脸色更冷,后来更是声泪俱下,期期艾艾,好不可怜。
皇上起身来到袁清冽身边扶起她道:“清冽你起来,今日之事,朕自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决计不会让有心之人构陷于你。”然后又转头对着众人道:“今日之事,命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彻查清楚,翰苏,你从旁协助!无论是谁,害六王妃小产,构陷郡主,都是大罪,一律按律法处置,决不轻饶!”
三人皆是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