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冽这话,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坦白讲,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清冽在这件事情上受到牵连,若是让皇上确定她与皇位之争有关系,她将会失去现在的一切,或者说,她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该如何是好?”郁棠有些坐不住了。
轩辕枫焱气愤的站起来道:“父皇知道又如何,轩辕寒珂他阴险狠毒,本就没有为君之德,别说四哥才华横溢,体恤民情,就连我都比他适合皇位。”
坐在一旁的郁棠听着他的话吓的不轻,袁清冽也有些惊讶一向温和儒雅的人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你怕是气糊涂了,怎么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轩辕奕晗无奈的说:“即便他再怎么无才无德,他也是你我的兄长,也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你我就算真的看不惯他,他也是君,你我亦是臣,你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四哥这话说的,这君主,本来就应该是英明贤德者居之,谁有能力,谁就应当是这天下之主。”轩辕枫焱抚了抚衣袖,“说的咱们像是意图谋反一样。”
“四哥的话不假,想来你今天是真的糊涂了。”袁清冽瞥了一眼轩辕枫焱道:“一来,这天下之主,并非皇上一人,而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二来,如今太子位上的,不管是否有天子之德行,他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我们今日的谋划,说好听了,是替百姓谋福祉,不忍这大好江山落入昏君之手,可说的不好听了,我们就是在谋反。虽然看上去反的不是皇上,是太子而已。可太子也是皇上定下的太子,如今你反太子,就等同于反皇上,一样是谋反。眼下这样的局面,我们方才刚刚弄清楚一点,你就如此急躁,口不择言,可有想过后果?若你想好了自己的后果,可有想过四哥,可有想过宫里的俪妃和十爷?”
袁清冽的一席话算是一盆冷水泼醒了发疯的轩辕枫焱,他懊恼的摇了摇头,道:“是我口不择言了,四哥见谅。”
“倒不是我见谅,你平日的儒雅气度都去了哪里,怎么今天如此暴躁?”
轩辕枫焱皱着眉头,扭了扭身子道:“四哥有所不知,昨天虽是除夕之夜,我过的却并不安稳,正和梓豪在御园中聊天呢,却见玉华宫的人来来往往,我心里放心不下,便过去看了看,哪知三哥的病情又加重了些,人也没了气力,躺在床上,仿佛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你知道,三哥平时本就没有什么人照顾,宫里如此,想必跟他们也脱不了什么干系,我也是心急才口不择言。”
轩辕奕晗愣了愣,也开始担忧起来,道:“三哥的身体我一直放心不下,昨夜你去看了,可知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
“还说呢,三哥根本不让请太医,自打良妃逝世以后,三哥就没了依靠,父皇关怀也越来越少,三哥不想麻烦别人,就连我昨夜过去,他也是一直催着我离开,梓豪都哭了,说心疼三哥。”轩辕枫焱说着大大的叹了口气,良妃在时,对他也是疼爱的,有时候他和三哥都爱吃的点心,也全是给了他的,可自打那一夜,良妃没了,三哥被人下药伤了腿,这一切都变了。
袁清冽听着心里也有些许动容,这没了生母的孩子,卑如草芥,自己虽有顾嬷嬷等人照顾,但每每夜深,孤单痛苦之心,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想到这里,她似乎可以明白三王爷轩辕凯东的心思,缓了缓心神,轻声道:“三哥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改日,我去玉华宫看看他,说不定能缓一缓他的病症呢。”
枫焱高兴不已,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大半。
箫云澈坐在袁清冽身边,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绪,看着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悲凉,他自是心疼不已。但他也知道,眼下要紧的,是如何摆脱现在的局面,于是,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袁清冽的手以表安慰,然后又递上一杯热茶,这才说道:“眼下这样的局面,皇上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猜忌,四哥,你有何打算?”
轩辕奕晗正色道:“要让父皇不再疑心,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维持原样,按兵不动。”
“四哥所言不错。”箫云澈点了点头,“四哥与往日一样,贵妃之事,四哥也可以去皇上那里求求情,表现的跟平时无异就可以了。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有心之人必定拿来做文章,咱们也得有应对之策才是。”
袁清冽笑了笑道:“四哥这边按兵不动,我们却可以好好的准备准备,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这大年下的,准备点贺礼才是人之常情。”
“清儿这是有计划了?”
“你也有计划了不是吗?”
说完两人皆是相视一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与箫云澈等人见过面之后清冽自己懒着身子回来,早早便睡下了。
既然宫里的贵妃安好,自然不必过多担忧,又加上这是新年伊始,袁清洌觉着难得的轻松,这一觉也睡的格外安稳,一直到次日午饭前才起,匆匆吃了饭,往宫里去。
皇上刚在未央宫用了午膳,刚走到御园,便见全福来报,说安宁郡主求见。
皇上捏了捏手里的珠串,方才想起今日要与袁清洌商议她母亲静和公主的丧仪之事,于是点点头,往养心殿去。
踏进殿门的皇上见着一抹清瘦的身影站在殿中,藕荷色的衣衫,发髻也是比较简单的样式,皇上不免想起自己的妹妹尚在宫里没有嫁人时的情景,不免感慨的叹了口气。
袁清洌听到动静转身,见到皇上,稳稳的行了礼,皇上心里莫名觉得堵得慌,上前扶起袁清洌到:“清冽怎么穿的这样少,也不晓得坐会儿,为何站在此处啊?”
“回皇上,清冽不冷的,而且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清冽不想坐下。”
“肃穆?”皇上抬头四周看了看,道:“早知道,朕就不在这种地方见你了。”
“不,皇上,今日皇上与清冽商讨之事说是家事,亦算是国事,故而清冽不能怠慢,皇上无需为这些事情担忧。”
皇上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袁清洌,心里想着,这丫头常年离了父母,却不曾想这样明事理,从来也未曾见她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太后的宠爱而恃宠而骄,反而处处谦逊有礼,心里对清冽的喜欢又多了几分,想想自己前些日子怀疑她对储君之位别有用心,尽然在心底生出一丝愧疚之意。
正想着,外头通报一声礼部尚书秦大人、钦天监冯大人、太常寺刘大人应招来见,皇上冲袁清洌点点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随口说了一句:“传。”
冯进入钦天监多年,如今已年过半百,当年也曾见过静和公主数面,如今一进殿,看见袁清洌站在那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道这安宁郡主,还真是有其母之风,气质出众啊。
太常寺卿行礼过后也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这位据说与静和公主极为相像的安宁郡主,心下觉得外头传言不虚,却觉着郡主更胜公主当年的气魄。
秦越秦尚书怕是此刻内心最复杂的,一方面秦氏在袁清洌面前受尽委屈,另一方面皇后上次至尚书府对清冽又是处处夸赞,虽说如今皇后任然在宫里养伤不曾外出,这袁清洌对皇后还是很敬重的。想到这一点,再想着就算静和公主曾经的身份特殊,现下想着也不必跟一个死人过于计较,在商议丧仪之事上,秦尚书倒也是颇为用心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静和公主的丧仪事宜总算定下来,皇上下旨,定二月初八为静和公主操办丧仪,钦点太常寺卿刘万富刘大人主持,先迎长公主牌位于太庙,供奉香火九九八十一日,再牵制皇陵,随即将长公主生前衣物随其入皇陵。
袁清洌眼眶湿润,跪谢皇上恩德,按理说,静和公主嫁入国公府,生前未曾与袁和之和离,当入袁府宗祠,然碍于长公主的死至今尚不清晰,皇上又对袁和之存有戒心,故对入袁府宗祠的事决口不提,袁清洌自然也知道,这位皇帝舅舅在这件事情上对她的体谅。
处理好一应事宜,袁清洌又去了趟福寿宫,与太后聊了聊天之后方才回到郡主府,却不想轩辕枫焱已经在府里等了半天了。
轩辕枫焱看到袁清洌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道:“你终于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吗?”
“你没有收到消息吗?听说六王妃有喜了。”
袁清洌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六王妃有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六爷的?”
轩辕枫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你不要吓我,真的不是六爷的孩子?”袁清洌不诧异都不行。
“我得到的消息是,六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爷的。”
说不惊讶是假的,袁清洌此时内心可以说是翻江倒海了,这怎么可能呢?轩辕岱永是个废物吗,怎么能让袁伶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清冽觉得很惊讶吗?还有更让你惊讶的,我的人告诉我,是江妃授意他们这么做的。”
“江妃?”上次的事情之后江妃一直疯疯癫癫的,这是怎么回事?袁清洌在心底嘀咕,难道这江妃尽是在装疯卖傻么。
“江妃授意让袁伶俐怀上了太子的骨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计划呢?”
轩辕枫焱皱着眉:“现在还不得而知。”
“等等。”袁清洌似乎想到了什么,“太子妃嫁给太子多年,是不是,没有孩子?”
轩辕枫焱先是一愣,然后顿觉呼吸困难,这,难不成在借腹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