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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秋的华家村,别有一番风情。

远远望去,一片清澈而宁静的蓝天下,白云悠悠,大雁成行。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黄土高原上,一排排高大威武的钻天杨,如同一队队顶天立地而列队整齐的士兵,骄傲地守护着这一片美丽的村庄。一片片淡淡的有点模糊的灰绿色调中,忽隐忽现出大片金黄的稻谷、高粱和玉米,在灿烂的阳光映照下,在阵阵清爽的秋风吹拂中,犹如一片随波舞动的金色海洋。走近一看,绿的树,黄的花,红的枣,青的瓜,紫色的葡萄挂满架,红艳艳的苹果笑开了花,青翠欲滴的梨儿招人馋,牛羊成群满农家。当你身处其中,到处瓜果飘香,秋高气爽,一派丰收而喜悦的乡村美景尽收眼底!

9月8日一大早,正当全家老小围坐在伙房的方桌前面,热热闹闹地吃着早饭的时候,突然间,一个重大的意外,就像瞬间绽放的昙花,雨后初显的彩虹,划过夜空的流星,在不知不觉中,就悄然迸发啦!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有一对年轻的小两口,竟然如同天外来客,就这样静悄悄地进了院门,笑盈盈地站在了全家人面前,如一对隐形人一般,一声不吭地端详着眼前温馨的一家人。

这一突然的出场亮相,令全家人顿时傻了眼。

这个时候,正对着伙房门口,端坐在方桌上席吃饭的一家之主华党生,无意之中的一抬眼,就看到有两个年轻的陌生人——像两根木头桩子一样定定地矗立在门前。刚开始,华党生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但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连忙客气地询问道:

“我说娃娃们,你们这是找谁咧?”

两人也不吭声,只是深情而激动地微笑着。

听见有人闯进来,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外张望。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咦?哥!——”华文强霎时惊呼了一声,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撇下手里的碗筷,像猎狗扑向自己的猎物一般,径直扑向站在门口的哥哥华文军。“你……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你有事就不回来了吗,怎么突然间又回来了呢?”

“我——我们……”华文军既欣喜又激动,一时张口结舌,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哎呀——我这一时高兴,都忘了介绍啦!”华文强一把拉起哥哥的手,极度兴奋而急切地向大家做着介绍,“我说爹妈,爷爷奶奶,这是文军——文军啊!——咱们家老大呀!”

“你?——”华党生万分惊愕地站了起来,抬手指着华文军道,“你就是军……军娃子?咱家的老……老大?……”

这个意外的惊喜,让这位一向性格坚强的老人,这个曾经拥有三个孩子的父亲,让两个长年漂泊在外的游子始终牵肠挂肚的老爹华党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像一头护犊的老牛,或者一只抢食猎物的老虎,一个箭步冲向华文军,当众抱住久别重逢的儿子,立时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看他那情感的闸门,犹如决堤的洪水,任凭自己呜咽声声,热泪滚滚……

“军……军娃子?我的军娃子回来啦?”老妈徐桂花瞬间瞪大了惊诧的双眼,激动地满嘴结巴,一边大呼小叫地嚷嚷着,一边猛地起身上前拉住儿子华文军,身形迅捷地犹如一只训练有素的猎豹。可能是因为她的动作太猛太快,以至于不小心将饭桌上的碗筷碰得“哗啦啦”地掉落了一地。可是,见子心切的老母亲,哪里顾得不上这些呢?

“唉!总算回来啦……”华党生抹着眼泪叹着气,满是岁月的沧桑,或是生活的无奈,也许是人生的沉重。总之,个中滋味,无以言表。

“呜呜呜……咱家军娃子总算回来啦!嗯嗯嗯……我的儿呀,都快三十年没见啦……”母子相见,分外煽情。徐桂花双手紧紧抱住儿子的手臂,一头牢牢靠在儿子的肩膀上,生怕再次失去自己的心肝宝贝似的,简直情难自制,泣不成声。她一会儿深情地捧着儿子的脸庞,一会儿亲切地抚摸着儿子宽阔的肩膀,一会儿又轻柔地捶打着儿子结实的胸膛,像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宝一般,怎么看也看不足,如何亲也亲不够,喊得贴心贴肺,哭得泪花闪闪,动情地犹如一头护崽的母狼。

“爹——妈——我们终于团圆啦!……”离家多年的华文军,早已热泪盈眶,痛哭流涕,双臂紧紧地搂着自己的爹妈不放。

“军娃子!我的孙儿呀,你可回来啦……”长年有病在身的老爷爷,尽管已经双目失明,听到孙子回来的消息,浑身激动地打了一个激灵,竟然强打精神地坐直了身子,喉咙里发出浑浊而嘶哑的声音,似乎在竭尽全力地呼唤着孙子的名字。他那眯缝的双眼,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在满怀深情地张望着思念已久的孙子。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左手紧紧地抓着身旁的桌子,右手不住地抹着眼泪,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孙儿呀——快过来,快让奶奶看看……好我的大孙子啊!呜呜呜……”早已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急得想站而又找不着拐杖,一边费劲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混沌低沉但清晰有力的叫声,一边用干枯的小手抖抖索索地扶着方桌的桌角,吃力地迈开犹如小孩拳头般大小的三寸金莲,像个刚断奶的婴孩一般,吟吟呜呜地哭着,如风中的树梢一样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以一种高龄老人极为罕见的精气神儿,来迎接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孙子的到来。

见此情景,华文军赶紧展开双臂迎了上去。

趁着爷孙们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当儿,一旁的华文强回头一看,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啦……

原来,跟着哥哥华文军一起回来的,并不是三个多月前已经领证结婚,那位追求华丽时尚的嫂子曾倩倩。现在站在眼前的,竟然是眉清目秀,窈窕端庄,分明是那个华能公司的美女职员王小青啊!

咦?这不是王小青吗?怎么是你俩一起回来了?……那原先的嫂子曾倩倩呢?……这算咋回事啊?……刚才还觉得喜从天降的华文强,猛然间像吃错了药一般,陡感蹊跷,大惑不解,像个二傻子一般愣在那里。

“我说强子,这是你嫂子王小青啊!”刚刚从爷爷奶奶手里分身出来的华文军,一看情势不对,急忙高声叫道,“家里人不认识,你还不认识吗?还愣着干嘛,快叫嫂子呀!”

到底当过两年的侦察兵,头脑聪慧灵活而反应敏捷的华文军,急中生智,先声夺人,抢先挡回了弟弟华文强充满疑惑的目光。

“噢——嫂子,你……你回来啦!这下子,家里可热闹喽!”华文强半信半疑,别别扭扭地向眼前的王小青打着招呼。

“爹——妈,爷爷——奶奶,”华文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花,破涕为笑,抬头宣布道,“看看,忙了半天,都忘了向你们介绍了。这位,就是我的媳妇——王小青!小青——快叫爹妈,还有爷爷奶奶啊!”

善于随机应变的华文军,一旦从情感的旋涡里挣脱出来,就马上向大家介绍着一直矗立在一旁,倍受冷落和尴尬的王小青。

“爹妈好!爷爷奶奶好!”王小青满脸甜甜的微笑,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一一叫唤着在场的各位长辈们,嗓音甜蜜而清脆。她宛若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子,显得聪明伶俐,活泼大方,受到了全家人的热情欢迎。

“小芳呀,听说你们要结婚,我们是特意坐飞机赶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在和家里的长辈们礼节性地打完招呼后,王小青不失时机地向眼前的许小芳主动打着招呼。

“哦——那太好啦!谢谢你呀——嫂子。”小芳也是云里雾里,娇柔而腼腆地小心应对着。

对于后来居上的王小青而言,虽然之前曾与这个许小芳打过照面,也对其人其事早有耳闻。而且,两人同处千金不换的青春年华,即使在繁荣发达的南方经济特区深港的众多同龄女子中,也堪称鹤立鸡群,人中龙凤。但是现在,在这片偏僻而落后的小山村里,在这个平凡的近乎寒酸的农家小院里,在这位天生丽质、秀外慧中的许小芳面前,王小青不免有点自惭形秽,自愧不如,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

趁着王小青出场露脸的时机,心生疑虑的华文强,赶紧拉过哥哥华文军悄声问话。

“哥,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这不问则矣,一问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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