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汪溯珺女士出差回到了家，一直闷在房里的程子晟终于被程爸揪了出来。
“怎么，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解释？”程路升的气势不怒自威，“不是追学霸要好好学习来着吗，怎么就回家反省了？”
“还敢打老师？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耐啊，从小教你的尊师重道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程子晟犟着脖子不说话。
“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老子就跟你一个姓！”程爸说着抄起了鸡毛掸子。
“行了。”一直在旁的汪溯珺女主淡淡的一声，就成功制止了似乎非常狂躁的程爸。
把一条精致的小项链收进盒里，她这才瞧了程子晟一眼。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汪溯珺的孩子，虽然不成器了点，但还不至于无法无天到那个地步。
程子晟依然保持沉默。
汪溯珺挑眉，倒是觉得好笑，想起老公跟自己说的有关儿子的“小道消息”，她问道：“难不成是为了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程子晟立刻瞪大了眼睛向这边看来，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看到汪女士的表情，程子晟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再次别过头。
“前几天你还打听那个助教的来历，我听说也是个少年成名的天才，比你好像大不了两岁，人家已经被名牌大学录取出来实习了，而你却只是一个成绩垫底的差生……”
“那只是现在而已，”程子晟感到不服，“那个小白脸有什么能耐……”
“其他比你强的我就不说了，”心下有了计较，汪溯珺站了起来，双手抱臂，语气犀利，“但是现在你被罚回家反省了，啊……说起来，如果我是那个年纪的小姑娘，我也会喜欢那种温文尔雅学识渊博的异性吧。”
啧，谁还没年轻过怎么的，她推测儿子被罚事件之后一定隐藏着某些少男少女之间的美好秘密……
“毕竟谁会看得上一个成绩不好还冠着‘校霸’称号、殴打老师的学渣呢。”程爸慢悠悠地补刀，“顺带一提，我和你妈可都是名牌大学毕业，怎么到你这儿，就基因变异了呢……”
“喂——”程子晟直接炸毛，“什么叫‘基因变异’，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顾均那个小白脸才配不上我们扶苏……”
说起自己心爱的姑娘，程子晟下意识收了音。
没想到，他还是成功地吸引了汪溯珺的注意力：“扶苏？是季家的那个扶苏？”
程子晟察觉到自己的母亲似乎异常激动，他有些奇怪，但是自小承父训，男子汉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有担当、绝对不能怂，于是耳尖通红地承认：“是，她是季渊的女儿。”
“你这个孽障！”猝不及防，程子晟被母亲扔过来的抱枕糊了一脸，“她是你妹妹啊！”
程子晟：？？？
程路升：？？？
程子晟拿过抱枕，懵逼中带着疑惑：“妈你说啥？”
汪溯珺拿出了那串闪闪发光的项链，一脸严肃：“季扶苏是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妹妹，这就是妈妈为她准备的礼物。”
程子晟在原地凌乱了。
程路升：！！！
“不，老婆，我需要一个解释！”
反正最后程家三口的话题彻底跑偏了。
等到汪溯珺终于把话题掰扯清楚之后，日头已经到了下午。
程子晟坐在沙发的一旁，脸上的表情时喜时忧。
“妈，你是认真的？”他看上去颇为不可思议的亚子，“你第一眼就那么喜欢扶苏？还非要认她当干女儿？”
汪溯珺还在准备送给扶苏的礼物，此时抽出空来凉凉地看了傻儿子一眼。
“对啊，我们女人之间就是讲求一个‘眼缘’，有些人你看一眼就知道……啧，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跟你说了也不懂，跟你爹那个榆木脑袋一个死样。”
程子晟：！！！
被误伤的程路升：？？？
“以后，扶苏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生妹妹了，把你那些不该有的龌龊心思都收起来吧，为娘是不会同意的！”
这种莫名其妙很诡异的古偶台词风是什么鬼？！
忍着听完了老妈的这番话，程子晟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为什么？！凭什么？！我不服！”
对此汪溯珺的反应则是不屑一笑。
“我是决不允许我女儿和一个连几张区区数理化试卷都考不了满分的人在一起的。”
程子晟英俊的脸扭曲了：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你这个标准是在为难我！”他据理力争，“怎么可能有人天天考一百！现在又不是小学生……”
而且，扶苏小宝贝现在明明还不是你的女儿吧。
“就算不是一百，至少也是第一吧，就算不是第一，总得在其他的方面有点成绩吧，总归——不能是一个和老师打架斗殴还被罚回家反省一事无成的人，”汪溯珺看着自己的儿子摇摇头，“想要追求一个优秀的人，总得自身也足够优秀，这个道理，用我教你？”
程子晟哑然，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你或许还能反驳，怎么说你都算是程氏的接班人，”汪溯珺双手抱臂，眉眼间皆是肃然，“可这些都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的，别人能轻而易举给你，自然能毫不留情地收回。好吧，或许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让我和你爸做不到那么绝情的一步，但是你呢，你就靠着我和爸爸给的这点家底捡着吃？你凭什么去肖想他季渊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以前你胡闹，一点知识都学不进去，我和你爸爸怎么都管不了你，这也罢了，总归我们还能为你留着退路。可是现在——程子晟，你也该仔细想想了。”
汪溯珺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你凭什么，去喜欢别人？”
空气中重新安静了下来，汪溯珺说完那一席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程子晟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看不清神色。
接收到老婆大人转身时的眼神示意，程路升摇摇头，坐在了儿子旁边。
“所以说，当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是要考虑这些问题啊。”宽厚的手掌拍了拍程子晟的肩膀，程路升的语调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告诫。
“我和你妈妈教养你这么多年，最希望的，无非是你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心地坦荡，眼望光明，无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都能无愧无惧。而我们最不希望的，是你随意地去看待和处置身边的任何一份情感，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来自其他人的。”
“你妈妈方才说的话，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不希望你的青春留有遗憾。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在你决定喜欢一个姑娘的时候，就一定要有为她遮风挡雨的觉悟啊……”
“一份美好的感情，是带着你奋勇直前的动力，而不是你蹉跎青春的借口。”
程路升老父亲的语调十分温和，语毕，看到程子晟似乎还是没有说话的意向，他加了点力道重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好好想想……”
“……这些道理，我当然知道啊！”程子晟终于将自己的脸从阴影中撤了出来，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他站在阳光里和父亲对峙，像一头不被理解的小狮子，“虽然一直都知道在你们心里我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但是话里话外把我当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就过分了吧！！！”
“我知道现在我还没有资格，但是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是第一次喜欢女孩，但是这种感情绝对不是可以随意处置的那种！这点我以人格担保！”
“这些道理根本不用你们教我啊！！！”小狮子愤怒地跳脚。“仅仅凭着我现在还不好的表现就下了定断，这算什么！你们是什么目光短浅的爹娘！以后，以后，我一定能成配得上季扶苏的唯一的男人！”
程子晟吼完，心里还有点小委屈，他确实没想到，连自己的父母眼里居然这么看低自己。
——尤其是某位程夫人汪女士。
听着儿子吼完，程路升不紧不慢地扬起了一个非常宽容的笑，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谁让你回家反省了。”
程子晟：……
一开始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打击加误解加欲盖弥彰的心灵鸡汤，果然还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