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摇一晃的往茶室的方向走去,直到那扇小木门从里面关上,二公子才又继续开口,“皇上,小姨就是这么一谨慎的性子,兴许是被我父亲给祸害重了,才会放不下心结。”
就像是一只傀儡一样被人摆布,换做任何人都无法痛痛快快的活着,即便已经拆除枷锁,仍是无法适应自由自在的生活。
“爱妃一生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怕是解不开这心结了。”
“解不开就解不开吧,起码有皇上的爱,小姨这一朝入宫也算是值得。”
“男欢女爱这种事,朕……”
“我见过已经仙逝的皇后娘娘的画卷。”
皇上的话还在嘴巴里打转,便让二公子抢先一步,“小姨和皇后娘娘长得极为相似,这其中倒也并非是巧合,而是父亲故意把小姨的脸改成那样。”
既然想要坦诚不公的和皇上合作,就必须要拿出真情实意,“皇上,这天底下究竟有几个人能长得一模一样,还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故意在暗中安排,才会……才会……”
“朕早就已经知道了,贵妃每日都要喝汤水,那些汤水应该就是为了维持脸上的那张假面皮吧?”
易容术若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还真是分不出真假,医仙倒是有这样的能耐,但却很少会用此术。
“小姨已经改不了自己的容貌,只能顶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皮继续活着,一个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也许皇上您会说是永远不老的容颜,可实际上,无非是活成自己!”
把自己活在别人的人生中,要说悲哀,可能更悲哀,要说不幸,可能更不幸,但贵妃已经别无选择。
“爱妃性子到是好的,人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命运坎坷。”
“小姨是为了母亲才入宫的,否则!入宫的人就是母亲。”
身为仙医的娘亲,要在宫中游刃有余,根本就不是一件了不起的难事,只需要稍稍动点脑子,便能轻轻松松的往上爬,爬到皇后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
“宫里面的姐妹情深不过就是做给皇上您看的,可娘亲和小姨的姐妹情深却是真真实实,谁也不想离开谁,却奈何命运不公,只能做个抉择了。”
“爱妃有提起过自己的姐姐,怕是已经病重了?”
“半辈子都活在郁郁寡欢之中,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身上,要不是自己有一身的医术,应该早就一命呜呼了。”
二公子开门见山的说着,不噎着不藏着,只管回答皇上的话,“皇上,小姨想要把娘亲接入宫,是希望在娘亲弥留之际,可以姐妹团聚,可草民却不这么想。”
“哦?那你是……”
“柳家必会有一大难,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皇上要株连九族也是理所当然,可还请您看在草民和小姨的份上,饶了家母一条性命,让她能够善始善终。”
得到皇上的许可,柳家覆灭后,自己可以隐退于京都之外。
可娘亲……
“一个将死之人,竟然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心,甚至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求得一平平静静的死,看来你这个娘亲也算没有白疼自己的妹妹和儿子。”
“大门大户也好,像我们小户也罢,深宫内院波诡云谲的,外面也并未好到哪里,只要揣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就一定会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避于宫中,若是娘亲还清醒,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现在的她昏昏睡睡有一月多,估计醒过来的可能微乎其微,唯一能做的,就是盼着那一日晚点到。
“好吧,朕答应你。”
思虑片刻,最终给出贵妃和二公子想要的回答,“可以让爱妃把你娘接入宫中,但柳家那边,你务必要多上一些心思,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草民知道,草民定然会对皇上鞠躬尽瘁。”
“嗯。”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柳二公子,朕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与你如何?”
“阿然?”
“连名字都叫上了,看来你们相处的应该很融洽。”
那时的柳二公子并不知道阿然究竟是何种身份,但皇帝提到长公主,他便没来由的把两个人想到一起去。
“阿然也算得上是一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没想到竟然也会为了一个男子而改变自己,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记得当年随自己上前线的阿然,还是一披上盔甲便能冲锋陷阵的大将,如今!估计也已经心甘情愿的放下一切,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富家太太,聊此一生了。
“皇上,草民并不知阿然就是长公主。”
“不管阿然究竟是谁,你是否能够一心一意的待她?”
“草民愿意。”
虽有些惊愕,事情也来得突然,可二公子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愿意违背心意,“皇上,长公主会在柳家出现,应该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臭丫头手中捏着一只暗探小队,这些暗探全部都只听她一人调遣。”
一开始是不是还会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传回来,但不知从何开始,再也没有关于柳家的事以密折的形式递上。
“柳二公子,一个女人为了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背叛,朕希望你能够珍惜,别让那丫头伤心难过。”
“皇上不会为难阿然?”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丫头也曾经是朕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朕怎会真的为难她?”
好与坏,对与错,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必须要更深层的去寻思,还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草民谢您的不杀之恩。”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一响头,“阿然并没有背叛皇上,只是不想让我为难,所以才不再递消息给您,但草民愿意替自己的娘子尽该尽的义务,绝对不会让陛下您失望。”
“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阿然,可否有问过朕是否许婚?”
“皇上……”
“皇上,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