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中掏出一张散着清香的宣纸,沾染着阿然的体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一共有三十几人,“我把这些人的家世都已经核查了一遍,要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么就是逃荒到京都来的,反正全部都没有牵挂,最为适合做死士了。”
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名单上的姓名,有不少是父亲身边贴身护卫,还有一部分伺候在大哥和母亲身边。
“为何没有人接近我?”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要对付的对象,宫里面的那位需要一个得力的猛将,你一直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然回答的非常干脆,丝毫没有半点犹豫,“相公,一入宫门深似海,皇上一定会用整个柳家来威胁你,就算你能够以一己之力保住整个家族,最终也会沦为提线木偶,一生一世都得不到自由的。”
皇帝要的就是一只没有感情的傀儡,任由自己差遣,而想要制成傀儡,就必须要捏住对方的软肋,要命的软肋!
“如果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我愿意。”
“你……”
“阿然,你不应该呆在京都,带着我娘亲赶紧走吧。”
男人的娘亲并不是当家主母,而是在后院里的姨娘,一辈子唯唯诺诺,从来就不敢与任何人红脸,随便让人欺负,到头来也没有得到一善始善终,反倒是惹了一身的郁闷之病,郎中都无药可医。
“我不!”
“给柳家留下最后一丝血脉,算我拜托你了。”
双手搭在阿然的肩膀上,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抹浓烈的恳求,“我生在柳家,就必须要为家族着想,哪怕是把我这条命给搭进去也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我会想办法把你和娘亲安全送出京都,往南三百里有一处小村庄,极为偏僻,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不会有人找过去的。”
男人嘴上的话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没耽搁,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用红线把最安全的路线画出,看来他已经不是第一天在想这件事,而是早有准备。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离开,我……”
啪!
这一巴掌并没有打在男人的脸上,而是打在自己的脸上,“相公,刚才老爷说的没错,我也是细作之一。”
“你……你说什么?”
“我是皇上派在你身边的一双眼睛,也是所有细作的主子。”
阿然下定决心的把真相说出来,就算会闹到分崩离析,也不能继续隐瞒下去,“我给你的那张名单是宫里传出来的花名册,皇上让我把他们全部都除掉,一开始是想要借用你的手来替我完成任务,可我想来想去,我真的没办法狠下心来了。”
接近男人是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情报,谁知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掏了出去,想要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就……早就已经为时已晚!
“你想要杀我便杀我吧,我真的不在乎。”
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短刀,强塞到男人手里,抵在脖颈处,“我这条命曾经是你救的,那一次被土匪围攻,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可能我早就已经一命呜呼,更不要提完成什么任务了,如今我骗了你这么久,本就应该承受这样的结果,死在你的手中是我心甘情愿的,也好让心中的愧疚消散些。”
跟着柳家大夫人到北山去采花,万万没想到,竟然早就已经被城外的土匪给盯住,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人掳走,再向柳家要挟要银子,狠狠的赚上一笔。
但!
——“母亲,莫要慌张,有我在。”
突然从半人高的草丛中冒了出来,脚尖轻点,手持一把锋利的长剑落于土匪之前,以一敌十,明眼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在逞能,在把自己的小命往刀尖上送。
——“哈哈……你这细皮嫩肉的有钱人家少爷,居然敢在老子我面前撒野,该给你一点教训了,来人呀,先把他给我吊起来,打上十鞭子解解气!”
土匪头子一声令下,跟在身后的小兄弟们立刻一拥而上,把男人团团围住,挥动着沾满鲜血的大刀。
——“夫人,咱们赶紧想办法救二少爷呀,不能让他……”
——“这个臭小子自己想要往刀口上撞,又不是本夫人让他来救人的,关我什么事?赶紧想办法离开。”
能够如此冷漠,真不配做柳家的当家主母。
阿然眼看着二少爷要出事,又不能露出自己会功夫的事实,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夫人,二少爷一直得老爷的器重,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正好!自打有了这臭小子,老爷就没有正眼看过本夫人的儿子,如今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也好让这些土匪替本夫人铲除后患,免得添堵。”
瞧着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上的柳夫人,阿然突然意识到,土匪在这个时候出现并非是巧合,也许是早有预谋。
——“是你!”
——“你这个没头没脑的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
——“是你把这些土匪给招惹过来的,你知道二少爷一定会暗中保护,因此才……”
咣当!
抄起放在一旁的酒壶,冲着阿然便丢了过去,好在她闪躲及时,不然就得被结结实实的打倒在地了。
——“你……你这个死丫头,竟然……竟然敢用这些荒谬来污蔑本夫人,实在……实在该死啊!”
跟在柳夫人身边的丫环并不仅仅只有一个阿然,还有一个刚刚进府时间不久,却整天想着拍马屁的小思。
——“阿然,夫人平时已经算得上很器重你了,你非但不知道感恩戴德,竟然还敢置夫人于不仁不义之地,像你这种没心肝的白眼狼,就应该滚出柳家!”
——“行得正,坐得端,要是夫人你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就应该想办法救二少爷,而不是在一旁看好戏。”
阿然不卑不亢的说着,完全不回避柳夫人投过来的锋利视线,她双手背在身后,从腰间摸出一小腰包来,一包药粉足以让所有人昏昏欲睡三天三夜。
而在非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用出。